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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樱(1 / 1)

 晚霞把海面染成融化的蜜糖色时,林思云忽然发现江菁的指尖沾了点深蓝颜料——是刚才画海浪时蹭到的,像不小心落在雪上的墨渍。她伸手轻轻捏住江菁的手指,从画袋里掏出湿巾,一点一点仔细擦拭,动作轻得像在呵护易碎的樱花瓣。

“你比我还在意颜料蹭手。”江菁笑着低头,呼吸落在林思云的发顶,带着海风的咸湿。林思云没抬头,只是把擦干净的手贴在自己掌心暖着:“你昨天说新颜料很难洗,要是蹭在衣服上,又要洗好久。”

两人坐在礁石上看夕阳沉进海里,直到最后一点橘色也被深蓝吞没,才收拾画具往回走。江菁背着两人的画袋,林思云拎着没吃完的草莓,手指偶尔会碰到一起,又飞快牵住,像怕被晚风抢走这点暖意。路过便利店时,江菁突然拉着她进去,买了两支香草味雪糕——包装纸撕开的瞬间,冷气混着甜香飘出来,林思云咬了一口,冰凉的触感从舌尖传到心底,却被江菁递来的暖手宝焐得发烫。

“下周就要开学了。”林思云舔着雪糕,声音里带着点不舍。江菁把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蹭过她的耳垂:“开学也能一起去美术室,晚自习还能一起刷题,周末我们再来海边,看日出好不好?”林思云点头,把剩下的半支雪糕递到江菁嘴边,看着她咬下一口,嘴角沾了点奶油,忍不住伸手擦掉:“你吃雪糕也不老实。”

日子像被调慢了的时钟,开学后的每一天都浸在淡淡的甜里。早上江菁会在教学楼门口等她,手里揣着热牛奶;午休时两人躲在美术室,一个画速写,一个改错题,阳光落在画纸上,连粉笔灰都像撒了金;晚自习结束,江菁送她到小区门口,总要等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来,才转身离开,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像一道不肯断开的线。

林岩好像真的变了。他不再盯着林思云的成绩单,反而会在周末早上,把洗好的草莓放在她的画本旁;有时江菁来家里,他还会主动留她吃饭,甚至拿出自己珍藏的画册,跟她们聊年轻时没来得及实现的美术梦。有次林思云偶然看到父亲在书房翻她的画本,指尖轻轻拂过那张“樱花树下的两人”,嘴角带着她从未见过的温柔。

变故是从林岩的老同学来访开始的。那天林思云放学回家,刚走到楼下就听见客厅里的争吵声——是父亲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你别管我女儿的事!”她推开门,看见一个陌生男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张照片,照片上是她和江菁在海边牵手的模样,背景是那两块刻着名字的石头。

“林岩,你糊涂啊!”男人把照片拍在茶几上,声音尖锐,“两个女孩子搞这些,传出去你脸往哪放?你女儿以后还怎么做人?”林思云的心脏猛地一沉,手里的画袋“啪”地掉在地上,画纸散了一地,那张刚画好的“海边晚霞”落在最显眼的位置,两个名字还沾着未干的颜料。

林岩看到她,脸色瞬间白了,慌忙把照片收起来:“思云,你先回房间……”

“为什么不能让她听?”男人打断他,指着林思云,“你就是太纵容她了!画画、跟女生鬼混,你看看她现在像什么样子?”

“不许你这么说她!”江菁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攥着给林思云带的笔记本,脸色苍白却眼神坚定,“我们没有鬼混,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男人冷笑,“只是不正常!你们这种关系,就是违背常理,就是给家里丢脸!”

林思云看着父亲紧绷的脸,看着江菁泛红的眼尾,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她想起父亲说过的“对不起”,想起他放在画本旁的草莓,原来那些温柔都是假的,像冬天里的樱花,看着好看,一碰就碎。她蹲下身捡画纸,指尖抖得厉害,那张“海边晚霞”被她攥得变了形,颜料晕开,两个名字糊成一团,像被眼泪泡过的痕迹。

那天晚上,林思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江菁发来的消息她没回,窗外的月光落在画本上,照亮了那些曾经温暖的画面——旋转木马、樱花苗、礁石上的名字,此刻却像一把把刀,割得她心口发疼。她翻开最底下的一页,是父亲年轻时画的海,背面那行“等思云长大了,带她去看樱花”的字迹,已经模糊得快要看不清。

第二天早上,林岩把她叫到客厅,手里拿着那张海边的照片。他的眼睛里布满红血丝,声音沙哑:“思云,你跟江菁……断了吧。叔叔也是为你好,以后你会明白的。”

“为我好就是让我放弃喜欢的人吗?”林思云的声音发颤,“您说过会让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您说过……”

“那是我没看清!”林岩猛地打断她,把照片撕成碎片,“这种不正常的感情,不能再继续了!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跟江菁见面,美术班也别去了,我给你报了寄宿学校,下周就去。”

林思云愣在原地,像被冻住了。她看着父亲决绝的脸,看着地上碎成渣的照片,突然觉得,那些曾经的温暖、约定的未来,都像海边的泡沫,风一吹就散了。她冲进房间,把画本、颜料、江菁送的樱花苗都塞进书包,拉开门就往外跑——她要去找江菁,她要跟江菁一起走,不管去哪里,只要能在一起。

可她刚跑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江菁站在那里,眼睛红肿,手里攥着一张被揉皱的画纸——是那张“樱花树下的两人”,画纸边缘被撕得参差不齐。“我都知道了。”江菁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爸给我打电话,说……说让我转学去外地。”

林思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她冲过去抱住江菁,却被江菁轻轻推开。“思云,我们……可能真的不行了。”江菁把画纸递给她,指尖冰凉,“我爸说,如果我再跟你见面,就再也不让我画画了。我……”

“所以你就要放弃吗?”林思云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我们约定好要一起去海边种樱花,要一起考美院,你都忘了吗?”

江菁的眼泪砸在画纸上,晕开一片浅粉:“我没忘,可是我……我不能没有画画,我也不能让你因为我,跟叔叔闹得更僵。思云,我们……暂时分开好不好?等我们考上大学,等我们能自己做主了,我们再……”

“没有暂时了。”林思云打断她,手里的画本掉在地上,“我爸要把我送进寄宿学校,下周就走。江菁,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那天的风很大,吹得两人的头发都乱了。她们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对方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江菁最后把那棵樱花苗塞到林思云手里:“你带着它,等它开花了,就当我陪你一起看了。”林思云接过樱花苗,指尖触到江菁的手,却飞快缩了回来——像怕再碰一下,就会舍不得放手。

林思云去寄宿学校的那天,江菁没有来送她。林岩帮她拎着行李,看着她把樱花苗小心翼翼抱在怀里,脸色复杂,却什么也没说。车子开出小区时,林思云回头看,只看到空荡荡的门口,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只有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像在替谁哭。

寄宿学校的日子像一潭死水。没有江菁的牛奶,没有美术室的阳光,没有晚自习后的路灯,只有永远做不完的试卷和压抑的空气。林思云把樱花苗放在宿舍窗台上,每天给它浇水,看着它慢慢长出新叶,却始终没有开花。她把画本藏在枕头下,偶尔翻开,看到那些曾经温暖的画面,眼泪就会打湿纸页,把江菁的侧脸晕成一片模糊。

她开始失眠,上课听不进课,成绩一落千丈。老师找她谈话,她只是沉默;父亲来看她,她也躲在宿舍不肯见——她知道父亲是为她好,可她就是忘不了江菁,忘不了那些一起画画、一起看海的日子,忘不了摩天轮上的吻,忘不了礁石上的约定。

期中考试后的一个周末,林思云偷偷从学校跑了出来。她抱着樱花苗,坐了两个小时的公交,回到原来的小区,却发现江菁家的门已经锁了,门口贴着“房屋出租”的纸条。邻居说,江菁半个月前就转学走了,去了很远的城市,临走前还在小区门口等了她很久,手里攥着一张画纸,最后只能失望地离开。

林思云抱着樱花苗,坐在江菁家楼下哭了很久。她想起江菁送她的颜料,想起两人一起画的“海边晚霞”,想起那句“等樱花开花了,我们就去海边种”,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她更傻的人了——她以为只要坚持,就能等到春天,却忘了有些樱花,还没开花,就已经被风吹落了。

她抱着樱花苗去了海边,那两块刻着名字的石头还在,只是上面落了层薄薄的灰尘。她把樱花苗种在礁石旁,又把那张“樱花树下的两人”画纸埋在土里,像在埋葬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定。海浪拍打着礁石,声音像在哭,林思云坐在石头上,看着海面,直到夕阳沉进海里,才慢慢站起身。

她知道,江菁不会回来了,她们的约定也不会实现了。那些曾经的温暖、曾经的喜欢,都像海边的脚印,被海浪一冲,就再也看不见了。

林思云回到学校的那天,下起了小雨。她把樱花苗留在了海边,也把那个喜欢画画、喜欢江菁的自己,留在了那里。宿舍窗台上空荡荡的,画本被她锁进了箱子里,再也没有翻开过。

期末考试结束后,林岩来接她回家。车子路过海边时,林思云透过车窗,看到那棵樱花苗还在礁石旁,只是叶子已经黄了,像被遗忘的旧时光。她想起江菁的笑脸,想起两人一起看的日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原来有些春天,永远不会来;有些樱花,永远不会开;有些喜欢,永远只能藏在心底,像被埋在土里的画纸,慢慢腐烂,再也看不见了。

后来,林思云考上了一所离家很远的大学,学了父亲希望她学的专业,再也没有画过画。偶尔在春天看到樱花,她会想起那个曾经陪她一起看海、一起画画的女孩,想起那个还没开花就已经枯萎的樱花苗,想起那些被风吹散的约定。

只是她再也不会哭了。她知道,有些故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像冬天里的樱花,看着美好,却永远开不出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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