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女官躬身,悄无声息地退下。
空荡的宫殿内,李云睿看着最后一角纸灰飘落,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寂静中显得有些渗人:
“咱们的陛下不是一直想要个对北齐开战的由头吗?本宫就送他一个现成的。握着北齐的暗探头目,还怕榨不出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眼底却是一片寒潭,深不见底。
范府屋顶,夜风凛冽。
几乎在广信宫烛火熄灭的同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范府掠出,身形在连绵的屋脊上几个起落,便融入了夜色,方向直指流晶河畔的醉仙居。
醉仙居,司理理的花船。
此刻的画舫不复往日丝竹喧嚣,安静地泊在河心。
舱室内,司理理已换下一身华服,穿着粗布衣裳,脸上做了些修饰,掩盖了那过分出众的容貌,身边放着一个不大的包袱。
牛栏街事发,京都已成龙潭虎穴,她必须立刻离开。
范闲的保证她信几分,但她不是将命运全然交托他人之手的人哪怕是北齐大宗师也一样。
城门守卫已用重金买通,城外亦有接应,只要连夜出城,便能天高海阔。
至于朵朵来了会不会扑个空…那丫头本事大得很,用不着她操心。
她拿起斗笠,正准备扣上,一个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身后响起:
“大晚上戴个斗笠,不怕遮了视线,一脚踩空摔进河里去?”
司理理动作一僵,随即放松下来。她没回头,只是淡淡道:
“摔一跤,总比被请进鉴查院那不见天日的大牢要好。”
罗彬从阴影中踱步而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啧,这是不信我能保住你?”
司理理这才转过身,烛光下,她易容后的脸平淡无奇,唯有一双眸子,依旧流光潋滟,带着审视:
“那范公子深夜大驾光临,难不成真是来保全奴家的?”
“不然呢?”
罗彬挑眉,左右环顾,
“这地方风景很好吗?”
就在这时,岸上隐隐传来一阵骚动,火把的光亮隐约透窗而入。罗彬侧耳听了片刻,语气加快了些:
“你运气不错,我脚程比他们快了点。走吧,再晚就真要唱铁窗泪了。”
司理理脸色微变。
醉仙居岸边,朱格面色阴沉地听着老鸨战战兢兢的回话:
“…理理姑娘说身子不适,早早歇下了,今日不见客…”
“身子不适?”
朱格冷笑一声,
“怕是心里有鬼吧!”
他一挥手,鉴查院一处的好手们迅速控制了周边,下属也寻来了船只。
“登船!搜!”
一行人乘船逼近那艘漆黑的画舫。
行至中途,忽见一道黑影自画舫内疾射而出,身法快得惊人,犹如夜枭掠空,径直扑向城墙方向!
朱格眼睁睁看着那身影几个起落便远去,脸色难看至极:
“发信号!让城门埋伏的人警戒!绝不能让她跑了!”
一名下属立刻掏出竹筒信号,一拉引线,
“咻——啪!”
一朵刺眼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正揽着司理理,在屋顶上飞驰的罗彬瞥见那信号,嗤笑一声:
“看看,要不是哥来得及时,你这会儿怕是已经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