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不是王某非要来烦扰公子!实在是家中那河东狮吼,日夜催逼,王某这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呀!”
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有个凶悍妻子在背后拿着擀面杖逼债。
罗彬看着王启年这炉火纯青的“卖惨”表演,差点笑出声来。
他强忍着笑意,慢悠悠地从怀里也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在王启年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展开。
看清那纸上熟悉的简陋线条和标注,王启年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正是他当初在城门口,卖给罗彬那张价值二两银子的“京都详图”!
罗彬将地图“啪”地一声拍在石桌上,语气带着揶揄:
“王大人,你这生财之道,路子挺野啊?又是倒卖地图,又是贩卖‘禁书’,赚得盆满钵满的,还会差这一百五十两银子?”
王启年眼珠飞快一转,脸上的愁苦之色瞬间转为深沉的悲伤,声音都带上了哽咽:
“公子!您有所不知啊!王某……王某并非贪财之人!实在是……实在是家中艰难啊!小女自幼体弱多病,常年需以名贵药材吊命!拙荆……拙荆亦有顽疾缠身,汤药不断!王某区区一个鉴查院文书,俸禄微薄,若不想法子广开财源,赚些辛苦钱贴补家用,只怕……只怕我们一家三口,早已流落街头,冻饿而死了啊!”
他边说边用袖子擦拭眼角,仿佛真有泪光闪烁,将一个为家计所迫、不得不“铤而走险”的慈父贤夫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罗彬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恍然大悟”和“深切同情”的表情:
“原来如此!王大人竟有如此难处!是在下失察了!”
他猛地站起身,一脸“医者仁心”的急切,
“正好!在下不才,于医道略通一二,治病救人最是拿手!事不宜迟,王大人,快带路!在下这就去府上,为尊夫人和令嫒诊治!药费诊金,分文不取!”
王启年瞬间傻眼了!脸上的悲伤表情僵住,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他这才猛然想起,眼前这位爷,不仅是文豪、提司,更是名震天下的神医啊!
他这百试不爽的“家人重病”借口,简直就是主动把脖子往人家的刀口上送!
“呃……这……这个……”
王启年额头冷汗都下来了,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公子……公子好意,王某……王某心领!只是……只是今日天色已晚,拙荆和小女……想必早已安歇了,贸然打扰,实在不便……不如……不如改日……”
“诶!王大人此言差矣!”
罗彬一脸“正气凛然”,
“医者父母心!病痛缠身,岂能拖延?早一刻诊治,便多一分希望!尊夫人与令嫒的病,想必也是拖不得的!走!现在就去!”
说着,他作势就要去拉王启年的胳膊。
王启年吓得连连后退,双手乱摇:
“使不得!使不得啊公子!今日……今日真不行!拙荆她……她今日身子……尤其不便!实在不宜见客啊!”
他急得满头大汗,拼命想着借口。
“有何不便?在下是大夫!”
罗彬“不解”,手上力道不减。
“哎呀!公子!这……这妇人家的……月事……月事来了!血气污秽,冲撞了公子如何使得!”
王启年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抛出了个自认为“合理”的借口。
罗彬:“……”
他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这王启年,为了圆谎,也是豁出去了!
两人正在院中拉扯僵持,院门外忽然传来范若若关切又带着一丝睡意的声音:
“哥哥?你院子里怎么了?可是有事?”
话音未落,一道纤细的身影已出现在院门口。
月光如水,清晰地勾勒出来人的轮廓——范若若显然是刚从床上起来,身上只穿着一件轻薄的藕荷色纱质睡裙,里面贴身的素白小衣清晰可见。
她发髻微松,几缕青丝垂落颊边,睡眼惺忪中带着焦急。
罗彬瞳孔一缩!还好王启年此刻正背对着院门!
电光火石之间,罗彬也顾不得许多,左手闪电般在王启年面前一挥!
一股极淡的粉末瞬间弥漫开来。王启年猝不及防,吸入一丝,只觉得一股强烈的困意袭来,眼皮重如千斤,“呃”了一声,身体一软,“噗通”趴倒在石桌上,瞬间人事不省。
与此同时,罗彬右脚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同鬼魅般掠出!
他瞬间冲到若若面前,在若若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之前,已将自己身上的月白外袍一把扯下,兜头罩在了若若身上,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惊慌失措的小脸。
“你!”
罗彬又气又急,压低声音呵斥道,
“大姑娘家家的!大晚上穿成这样就往男子院子里跑?!你还想不想要名节了?!”
他抬手,不轻不重地在若若光洁的额头上敲了一记爆栗。
额头的微痛让若若瞬间清醒,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和此刻的尴尬处境。
她小脸“唰”地变得通红,如同煮熟的虾子,羞愧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