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子算不上大,如今已然废弃下来,只里面的陈设仍好端端地摆在那。
“那是一个小书桌,小时候父亲教我习字的时候,大多就在那里。”
上面还摞着几本书,此时落满了灰尘。
晏青扶记性很好,一一看过去与容祁细说道。
“这里之前摆着一个小鱼缸,我幼时喜欢鱼,父亲得了闲经常会去城东那条街道上买一些漂亮的鱼,回来给我养在鱼缸里。”
晏青扶指着临近窗边的地方说。
“后来呢?”
这地方的鱼缸此时已经不见了。
“后来有天晚上屋子里跑进来一个野猫。”
野猫将她鱼缸里的鱼都吃了,第二天她哭了好一阵才缓过神,自那之后似乎是有了阴影,不管养父如何说,她都不肯再养鱼。
想不到晏青扶也有这么幼稚童趣的时候,容祁一时有些忍俊不禁。
这屋内墙壁上还挂着几幅不知名的画,并着窗棂外已经枯萎的花草,亦看得出,虽然那些年养父母家贫苦,但对晏青扶算得上尽心尽力,也在自己能给的范围内给了她最好的。
虽然养父母时常都忙,在她幼时并未分出太多时间陪着她长大。
但已然比上颜家好了太多了。
容祁想,若她只是回城镇子里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普通人家里养出来的女儿,没有牵扯进颜家的纠纷,兴许她会比如今的样子也更好一些。
晏青扶一一带着他将屋子里看过,他饶有兴趣地听着晏青扶给他说年少的趣事,不大的院子里承载着她过往二十年,为数不多的乐趣。
等晏青扶絮絮叨叨地说过,已经过了午时了。
“这镇子上有一家酒楼远近闻名,不如今日我们去那用膳?”
“依你。”
容祁颔首。
酒楼离这并不远,但这几年越做越大,已经翻新了一处新院子,足有三层之高,连坐镇的掌柜和老板娘都换了人,说是原先那一家的老板娘身染恶疾,夫君带着出去治病了。
晏青扶瞧着已经和当时记忆里完全不同的样子,心中一时生出几分怅然若失。
“已经有五六年了。”
容祁轻声安抚她说。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该走的人自然早就走了。
晏青扶深知这个理,是以也没难过多久,很快拉着容祁去了二楼的雅间。
临近午时酒楼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楼下热闹的厉害,晏青扶瞧着喧嚣的人群熙熙攘攘地走动着,托着下巴和容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如果日后八皇叔不做王爷了,想寻个安静的地方隐居,我瞧回城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心中的算盘容祁猜的清楚,当下也勾唇道。
“如果你喜欢,兴许明年就能过来。”
“只是回城这地方清苦了些,八皇叔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不知晓能不能住的惯。”
“九华山都住得下,回城自然也一样。”
他从不重物欲,若是能和晏青扶在一起,留在这小镇上亦无不可。
“瞧您这话说的,我倒觉得拐了人,心中生出些负罪感。”
“你还会有负罪感?”
容祁扬眉看她。
“有啊。”
晏青扶悠悠地眨眼。
“大昭的百姓可都指着您呢,这一朝前面在九华山就因为我平白多待了半年,转头我要把人拐走去偏僻的镇子做寻常小老百姓,给京城的人知道了,只怕心中要怪怼我。”
她说着叹息一声,但语气里满是揶揄。
容祁心知她是开玩笑,故意道。
“既然心中害怕,不如随着我一同待在京城,锦衣玉食岂不比这镇子好?”
晏青扶顿时瞥他一眼,眉心蹙了起来。
“才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