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过来,他一直想要弥补,可惜扶风这孩子常年在外,他根本就没有弥补的机会!
如今儿子能带着心悦之人回来看自己,他欢喜的要命,又怎么会排斥?说完这些,柳焕有些语塞。搜肠刮肚想了想,又问:“这一路累不累?”
“不累。”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
见这两父子谈话如此疏离,李想容这才明白为什么柳扶风性格清冷,总给别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他们这哪里像父子,根本就是在例行公事!再一想到柳扶风儿时是在静心大师那里生活,李想容就觉得无比心酸。
那么小就被亲生父亲赶出来,寄人篱下远走他乡,扶风的童年,一定过得很辛苦……
李想容正心酸不已,这时候,门外传来了禀报声:皇上派了太医前来。
“微臣见过少师大人。”太医行完礼,见与柳焕颇有几分相似的柳扶风,便问:“这位是……”
柳焕的亲信道:“这位是我们府中的大公子,之前一直在外游历,听闻我家老爷抱恙在床,特地赶回来尽孝。”
“原来是大公子。”柳家当年那点事儿,在东林也算是轰动一时,那太医一听柳扶风就是当年被赶出去的大公子,便很聪明地没有再多问。对于柳扶风身边同样让他好奇不已的李想容,他只是点头意思了一下。
“少师大人,还请您将手腕伸出来。”
亲信侍候着将自己主子的胳膊搭在太医带来的小枕头上。
太医垂目,细细诊脉,只有眼皮偶尔眨一下。片刻之后,终于松了手。
“太医,我家老爷怎么样了?”孙慧突然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进来了。
“微臣在替少师大人诊治之前,已经看过前头大夫们脉案和开过的方子,微臣的诊断结果,也同前头几位的一样。微臣这就开副方子,还望少师大人按时服用,静养为主。”
太医不亏是在宫中混了多年的老油条,说话滴水不漏,几句话绕来绕去,绕得条条是道,但是柳父的病情究竟如何,其实根本就没有说。
“有劳太医了。”孙慧千恩万谢,跟刚才在外头考虑柳焕一旦病去,柳扶风就要面对孝期无法娶妻的心机深沉形象判若两人。
“来人呐。”柳夫人挥手叫了一个手捧敞口木盒的丫鬟进来。
那木盒里头,是白花花的银子!
“太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还请您笑纳。”
“不敢当,不敢当。”那太医连连摇头。“下官受皇上之命前来为少师大人诊治,怎敢收此大礼?”
柳如烟道:“太医您特地赶过来为我父亲治病,我们全家欣喜还来不及呢,这点儿小意思,不过是给您喝杯茶水,怎么能算大礼呢?”
孙慧也道:“只望太医您能治好我夫君,不过是个茶水钱,还请您不要嫌弃。”
“这……那好吧。”那太医笑眯了眼。这么一盒银子都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禄了,他怎么可能不心动?“下官就却之不恭了。”
太医收下盒子后,寥寥数笔,将给柳父的方子开好,便离开了。
“太医,我送您一程。”柳远志有些按耐不住,主动开口道。
柳远志带着太医七拐八拐,待来到无人之处以后,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来。
“太医,我父亲的病情到底怎么样了?”柳远志做出一副焦急万分的表情来。
“下官适才不是已经说过了么?少师大人他目前应以静养为主。”
“您就不要跟我打马虎眼了!父亲都病了这么久了,为人子女,我和妹妹每天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模样,真的不忍心……太医,您就同我说说吧!”
“这……那好吧!柳公子孝心可嘉,我若不说,那就说不过去了。其实,少师大人的情况很不好,恐怕……撑不过半个月了!”
顿了顿,又道:“生死有命,柳公子也不要太过伤心了。”
听到自己的父亲活不过半个月,柳远志眼中顿时迸发出喜色来。
但是,他没有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很快就将自己的窃喜隐藏起来,换成一副伤心无奈的样子,道:“我知道了,多谢太医。”
终于将太医送走以后,柳远志再也抑制不住,在走廊里哈哈大笑两声。
这会儿他也不急着回到柳父身边刷存在感了。突然得到这么劲爆的消息,他得好好筹划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