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都是给主子们用的,奴才身份低贱,不能用昂贵的药材。”
“可是受了伤怎么能不上药呢!”我有些激动,“虽说你是奴才,可是奴才也是人啊,也有父母、朋友,大家都会为你担心的!”
“没有人会担心奴才。”刘总管丑陋的脸上掠过一丝伤感,“奴才父母早逝,也无朋友。”
“你……”我承认,我被噎住了。自古以来,深宫之中的奴才就是最低贱的身份,根本就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虽说,像他这样有些许地位,可是面对各种纷争,哪里来真正的朋友……
心中不禁又是一番感慨。
“至少……我会担心。”我幽幽地说道。
没有看他的眼睛,自然也就不会注意到,他眼中划过的那种从未有过的震惊。
“我有我做人的基本原则。”扔下这句话,我想他也就没有理由拒绝上药了。
起身,开门,在不解的眼光中,嘱咐其他奴才拿来清水和原本备给晋王用的药材。
刘总管仍旧怔在那里。
“我帮你上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
这次他没有再拒绝。
一点点将他的袖子挽高,不规则的抓痕布满手臂。因为没有上药,有的地方已经开始溃烂。惨不忍睹。
这些都是我干的“好事”。
抱歉,你做不到。
我心里也明白,我在他眼里就是一个异类。可是我项晓清就是做不出对不起良心的事,这也没有办法。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给纱布打完最后一个结,我擦擦额上沁出的细汗,满意地笑了。
“你把我当做什么?”除去了那些繁文缛节,他这样的问话,让我感觉舒适。
“我也不清楚,反正不是奴才。”我忽略了他的眼神,因为他的容貌,我总是不敢正视。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把我当成……朋友的话,今后私底下可以换个称呼吗?”
这是不是就说明他已经把我当成自己人了?我不禁在心里问道。
也好。在宫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
想到这里,我爽快地伸出手:“我当然愿意把你当成朋友。”
“这是……”
“握手啊。握完之后,我们就是朋友了。”我把手再次往前伸了伸。
刘总管不习惯地伸出手,学着我的姿势与我相握:“这是你们家乡的习俗吗?好奇怪啊。”
“啊?哈哈,”我不好意思地干笑,“慢慢你就会习惯的。”
“嗯。”第一次看到他流露出了真心实意地笑容,“以后可以叫我旷隐。”
“旷隐?”有点拗口的名字。
“这是我的本名。”
“我明白了。”我也报以微笑。
两只紧握的手,表达了在这排除异己的地方,纯正的友情萌生了。我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友情,或许,还参杂着什么别的复杂情绪吧。
正当别院的气氛在我们握手言和的带动下变得温暖时,御花园的情况却要糟糕的多。
对弈的两人面无表情,亦不说话。
晋王保持了一贯冷酷的表情,凌厉地将薛太傅的气势压下。
风,更大了,吹得守在亭外的奴才们耳垂生疼,可是薛太傅的额上,却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老了,已经不再是那个可以只手遮天的年纪了。
呷一口上好的清茶,薛太傅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这盘棋表面上,晋王处处占优,威风八面,可是实际上,晋王早已跳入了薛太傅所设的陷阱。
“晋王爷,老臣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大局已定,该是时候出手达到今日之行的目的了。
“岳父大人何必拘礼,请说。”晋王放下手中正要落下的棋子,做倾听状。
“那我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薛太傅捋捋灰白的胡须,“这些年来,老臣一直要求小女,要竭尽全力服侍王爷,可是不知是小女长相丑陋还是品行不端,王爷始终不愿过分亲近。昨日老臣在家得到消息,小女得到晋王的一日宠幸,立刻涕泪横流啊。”
这样的开场白,晋王早已猜到,不过是借此机会想要封赏罢了。只是不知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薛太傅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发现晋王并没有反感的表情时,他今日更是有把握能够达到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