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嫔掩唇扑哧一笑,妖妖娆娆直起身来,身下宣武帝只一瞬不瞬望定了她,目光未曾移开过半分,对我们之前的话更似置若罔闻。我悚然大惊,他这究竟是怎么了?
“什么规矩不都是人定的,王妃又何必如此较真?您连夜进宫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何不早些离开,免得皇上一不满意又改了主意,那不就得不偿失了,您说呢?”
广袖之下一双拳头猛然攥紧,心里只越发觉得有异,我不动声色冷冷看她,“娘娘这是在威胁我?”
更漏将残,夜已三更。内殿忽然寂静如死,空气一瞬间也仿佛凝滞,身前一抹诡异气息晓延开来,泛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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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实在多虑,我若有心对您不利,方才便不会帮着您劝说皇上,否则,他又怎会如此轻易点头?”
我蹙眉,眸中凌厉光寒,“帮我?你凭什么?”
“爱妃。”
身后宣武帝忽然懒散轻唤,语气些微不满,好似我本就不存在,瞧都不瞧我一眼,一心只要这美人快些回到他身边。
不,眼前这人绝不会是当今天子,他一定被人下了*迷了心智,否则怎能如此荒淫昏聩。我一把攥起苏嫔的手腕,凛然怒道,“说!你对皇上做过些什么?”
苏嫔惊喘一声,身子软软下坠,柔弱哀道,“妾身一直都尽心服侍皇上,哪有做过些什么,王妃莫要冤枉妾身!”
我冷笑一声拂袖将她狠狠掼在一旁,疾步上前不由分说伸手搭在宣武帝的脉上,一番凝神细听,眉峰紧蹙,果然。
宣武帝双目迷离,已自神智不清,朦胧中见有人拉他的手,竟把我当作那苏嫔,张臂便要抱过来。
宣武帝本就浑身无力,被我用劲一推,一个不稳,自锦榻上滚落下来,重重跌在了地上。他吃这一痛,似是有些清醒,缓缓睁开迷蒙双眼看向身前,面上陡然惊惧,口中厉声疾呼,“来人,护驾,有刺客!有。有人要杀朕,快来人!”
李亭海慌慌张张掀帘进来,一见眼前情景大惊失色,忙疾步上前欲将宣武帝从冰冷的玉石地砖上扶起来。此时的宣武帝却已近乎癫狂,一见有人靠近,一边以手撑地仓皇后退,一边疾声厉色,双目射红光,神情狰狞可怖,“滚。滚开!朕乃真命天子,九五至尊,谁敢谋刺于朕,朕。朕就诛谁九族!护驾!护。”
一抹熠熠精光倏忽破空,恰如白虹贯日,不偏不倚正打在宣武帝的颈间,只见他两眼一翻,先前一应狠话骤停,身子一软,斜斜倒在了锦榻旁。那抹精光顺着他的单衣悄然滚落在地,仔细一看,却不过是一颗拇指大小的南海珍珠,此刻映衬着身下玄黑如墨的地砖,耀眼如芒。
眨眼间横生巨变,李亭海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若筛糠。我将缺了一颗南珠的玉簪重又插回发间,几步上前将已然昏厥的宣武帝抬回锦榻,侧眸见他仍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不由拧眉厉斥,“还愣着干什么?方才那么大动静只怕已惊动了值夜的御林军,还不赶紧出去应付,难道你想担上行刺皇上的罪名?!”
一言既毕,李亭海身形大震,面上立时现出惶恐,他怔了一怔,转身拔腿便欲往殿外跑,我低声唤住他,“顺道把太医院的荆太医请来,你只说皇上不慎着了些风寒,叫他把能带的都带上,其余的话一句都不许多说,跟御林军也要这么讲,听见了吗?”
李亭海忙不迭地点头,转身疾步离开。我侧目淡淡瞥一眼地上的人,沉静无波的脸上泛起如霜的冷意,“果然还是耐不住了,他竟下得了手?”
我拧眉,“笑话!我在说谁难道你不知道?你受他人指使下毒谋害皇上,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抵赖么?”
“王妃哪只眼睛瞧见我下毒了?”她微微仰面,勾唇笑得放肆而妩媚,眸色幽深潋滟,像是别有深意,“方才皇上可是指着您的鼻子嚷嚷着有刺客,我说的没错吧?”
“你再怎样狡辩都是没用的,一会待荆太医诊出皇上所中何毒后,我便亲自将你押去大理寺秘密受审,现任的大理寺卿刑讯手段之酷烈,不怕你到时不乖乖说出幕后主使之人!”
苏嫔面上一僵,薄唇浮起一抹讥诮,“好啊,您既如此不在意王爷的生死,那便尽管将我交出去好了。”
王爷?!
我震惊到无以复加,迅疾掠身到她近旁,伸手一把狠狠掐住她的下颌,“你在胡说些什么?此事跟王爷又有何关系?你若胆敢诬陷他,我绝不饶你!”
“妾身有没有胡说,待荆大人来了,您一问便知!”苏嫔偏头避开我的钳制,笑得愈发妖冶轻挑。
我怔住,自心下暗暗揣摩她说的话。不会,绝不可能是他!难道这也是漓天衡的计策之一?若苏嫔事败被束手就擒,便一口咬定漓天颀为主谋,从而陷他于万劫不复的境地?此计一箭双鵰,毒辣至
极,他怎么可以这样做?!怎么忍心?!
不!我不能遂了他的心意让一切顺理成章地发生,绝不能!思及此,霍然抬眸望向苏嫔,眸中有寒光毕现,凛冽杀意渐浓,令眼前人顿觉齿寒。
苏嫔踉跄着后退几步,面上现出惊恐之色,犹自嘴硬,“你想做什么?你。你想杀人灭口?”
我不回答,只一步一步慢慢走近她,素锦广袖之下一只手悄然张开,内劲浑然凝聚掌心,真气汹涌,渐渐化实,如芒似剑。
只要一下,只要一下就好。只要手上这一掌劈出去,他们的阴谋诡计便不会得逞。杀人而已,以前在战场上又不是没有杀过。无论是谁,不能心软,不能犹豫。我只知道我绝不让
任何人伤害我身边最重要的人,绝不!
一边摇头一边看她,一步一步,眸色愈发冷厉骇人。你若无情,我亦狠绝,怪只怪你要害他,纵使一切违背道德,违背信仰,为了他,就算要我杀再多的人,我也在所不惜,是你们逼我。
微屏住呼吸,指尖一股真气喷薄欲出,只待我咬牙狠下心来,转眼间便能扭断她的喉咙。
死到临头,苏嫔反而镇静如水,身子亦软软放松下来,“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无怪乎天下间的女子恨你,她比所有人更甚,日日夜夜只恨不能将你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只是她要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