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感到他护在背上的手,僵硬且用力。
过了很久,她才在自己沙哑的哭声中,听到他决绝的声音。
“诺言…我恨他。”
沉夜静寂,齐商一跃而起,坐在床上惊喘。
昏沉中的许诺言挣扎起身,才发现窗帘忘记掀起一边,满室漆黑一片。
知道齐商无法适应这种黑暗,她速速打开了台灯。
拿起床头的水杯递到他微颤的手里,她不敢打扰,只静静地望着他逐渐趋于平静,就着柔和灯光,看到他背上渗出的细密汗水。
“抱歉,弄醒了你。”喝尽冷水,齐商才开口,声音沙哑。
许诺言轻轻靠住他的肩,想用手臂圈住他,却察觉他周身肌肉紧绷得不像话。
他…又梦到齐天了吗?她难过地望着他隐在暗中的侧脸,不知应该如何安慰,只是寻到他发凉的手指,护在掌心之间。
然而他却略显抗拒地推开她。
“我出去透透气,你继续睡吧。”说着,他翻身下床,披了睡袍走出卧室。
许诺言望着紧关的房门,许久,屈起双膝,将脸埋进了环抱的臂间。
还记得刚结婚时,齐商总是睡不好。
午夜梦回,多少次突然惊醒,满头是汗。
他曾告诉她,梦中的小天不肯理会他的呼唤,越跑越远,他无论怎样努力,都追不上他。
时隔多年,他逐渐地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难以入眠。
然而今天,因为父亲的再次出现,他又重复噩梦了吗?而对她来说,这又何尝不是旧梦重启。
……等了很久,齐商都没有再回卧室。
许诺言一人也无法独自入睡。
盯着窗外清亮的月,她的担忧越来越深。
索性也下了床,走出卧室,本能地去往书房。
没有关紧的房门,灯光在走廊的地板上打下一缕光线。
她光着脚轻声靠近,猜测他是否在书房里睡了过去。
可刚靠近门边,就闻到一股烟味。
鲜少见到齐商吸烟,因此当她看到他坐在沙发里,整张脸都笼罩在缭绕烟雾中,本欲敲门的手便顿在了半空。
他整个人的姿态都很黯然。
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又像是望着什么发呆,指间的香烟积了很长一截灰。
好不容易他有了动作,许诺言才看到,他另一只手中的暗红相框。
心里一疼。
她记得那张曾偷偷看过无数遍的照片――是齐商当年出国读书之前,兄弟俩留下的最后一张合影。
彼时光阳明艳,两兄弟亲密地搭肩站在一起,脸上笑容满满。
岁月漫长,如今齐商早已成为挺拔出众的男人,而齐天,则永远定格在了年少时代的某一点。
没有办法跟随兄长的脚步,日渐长成俊朗男子,享受理应得到的充实人生。
也没有办法让如今依然痛苦存活的人,抹去对他的丝毫记忆。
也许终其一生,他们都无法淡忘这个叫做齐天的人。
身为手足的齐商,应该更能体会那种蚀骨般的想念吧。
香烟燃至根部,齐商手一抖,被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