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一整夜都要不停追问他为什么不在离婚协议上签字,他该怎么办?也许他提议喝酒闲聊,本身就是一个天大的错误。
“那你…为什么…不…不想签啊?!”她迷糊糊地又问,居然还伸手重重地拍了下他的头。
“好了诺言,我们今天就到此为止好吗。”齐商扶着她站起身,琢磨着是直接安排她在酒店过夜,还是按照先前承诺,把她送回她自己的住处。
“好吗?好吗?好什么好――?!”她推开他的手,手指指向他的鼻子,语气愤愤然,“你就是爱装模作样…总像是在过问别人意见…其实…其实你心里早就做好打算了对不对,你这虚伪的家伙…”“是,是…我虚伪,你真了解我。”齐商无奈地拉下她马上就要戳到他鼻梁的手,稳住她摇晃的身体。
唇边的笑意却是无论如何都收不住。
从未见过她大醉的样子,也没想到她耍起孩子气的酒疯会这么可爱。
以为早就对她了若指掌,是他错。
也许他从未真正地看清过,许诺言,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从未真正地见过她的悲喜,以及确切地明白,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想到这里,不免一阵悔愧与心痛。
许诺言眨巴着醉意蒙然的眼,看住面前敛起笑容的男人。
像是不大明白,为什么他会突然黯然地沉默下来。
静默中,一阵音乐隐隐传出。
齐商视线搜寻,看向诺言放在桌上的小小手袋。
“你的电话在响。”他提醒她。
“电话…?”许诺言昏头涨脑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慢半拍地拿起手袋,费力地掏出电话,“是真的诶…”她笑呵呵地对他晃了晃手机,而齐商看得清楚,屏幕上来电者的名字,显示着方远。
眯了眯眼。
趁她还未接起,他抢过电话直接挂断,一并关掉手机。
“干嘛你――”许诺言的抱怨还没说完,就被他用力地拉入怀里。
“不要理他!你现在只能看着我,想着我,明白吗?”齐商捧住她泛红发烫的脸,强迫她面对自己。
本是告诉自己,若想再赢回她的心,就要慢慢来。
他曾给过她一场失败而无望的婚姻,伤痛弥补不是那么容易,所以如果这份感情能有转机,一切都要稳扎稳打一步步地来,切忌急于求成。
然而,每次当他听到,见到,或是想起她身边还有一个叫做方远的男人时,冷静就总会被无法遏制的嫉意取替。
许诺言被齐商认真的语气震住些许,静静地望着他…可下一秒,却是突然伸出手捏住了他两侧的脸颊,用力捏起,松手,轻拍拍,又揉了揉。
“包子脸,胖嘟嘟…”她灿烂地笑,目光闪闪发亮,嘴里说着齐商听不懂的话。
――此刻看着这张脸,让她想起了儿子Leslie婴儿肥的小小面孔。
然后便靠在他胸前,有些黯然般地合上双眼。
“宝贝…我很想你。”她说。
不知Leslie怎么样了。
虽然她每天都有收到保姆发来的照片,或者一段视频。
可是再怎样,都不能满足她想亲手抱住他,亲亲他的渴望。
这一句想念,本是深醉的诺言说给朝思暮想的儿子听的。
可也正是这同一句情深话语,听在不知情的齐商耳中,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不清楚她怎会忽然热情又直接地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胸口沉闷地狂跳,每一下,都让他的意外与幸福感随之攀升,满涨。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竟然用着这样动人,这样令人欢喜的情话。
虽是醉了,那又如何。
不是说“酒后吐真言”么?他很愿相信,这一句“我想你”是她心底最最真切的想法。
诺言…他的诺言。
如今又在他怀里。
却是发现怀里的小女人,在丢下那一句扰乱人心的真情告白之后,居然就这样靠着他睡着了。
“终于回来了?”耷拉着脑袋踏入玄关的许诺言,毫无防备地听到这一声询问,顿时吓了一跳。
才发现沙发里面色阴郁的男人。
她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他起身朝她靠近。
一米开外便皱起鼻子,“一身酒气…你昨天喝醉了?!”这句听来更像责备。
“嗯。”她闷应一声。
对于前一晚酒醉“齐天城”,还在那里留宿的事,不用方远责怪,她已经快要懊悔死了。
回忆里断断续续的片段,让她无法将整晚的经历拼凑完整。
喝酒时与齐商似有若无的那些没意义的闲聊,她还记得。
只是后来怎么就醉了,醉了之后又怎样…却是完全想不起来。
早上睁开眼,发现置身陌生套房,她惊呆中忘记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