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不速之客 叶东林离开了羊角崖后,一路往狼牙部落而去,狼牙部落因有穆云在的缘故,还有叶东林的明言规定,却就没有入了叶圣门中,在叶东林心中,真正的生活,却就该是如狼牙一样平静平凡,他愿狼牙永保持这份平凡。
凡踏上了修行路,一生便是在打打杀杀生生死死中度过,这条路,注定充满荆棘,这条路,注定要以血铺就,这条路,注定永不会平凡。
半日后,叶东林至狼牙部落。
这一日,狼牙部落格外平静,部落之中有鸡鸣,亦有狗吠,在部落外,乃是一排百年银杏树,在入秋的季节,树叶儿泛黄而随风飘落,满地的落叶铺就了一层软绵绵的路,在那银杏树下,有一个秋千,秋千上坐有一人,是个穿着洗得泛白麻布衣的女子。她摇晃着秋千,抬头望着簌簌落地的银杏叶儿,满眼幽怨。
自不远处,叶东林站在一棵大树后,他探出头来看着那秋千上的女子,不觉间他伸手摸了下头上双角,又顺手捋起一缕长发自眼前,那红得几近成黑的红发显得是多么的刺眼。
他苦笑了声,随即挥手在头上一抹,将那血红头发变得漆黑,将那双角抹得消失,这不过是简单的障眼法而已,在稍有修为的人眼中,根本就毫无用处,可这对一个凡人来说,却就根本也看不出丝毫来。
叶东林伪装了后,他长长呼了口气,而后咧着个笑脸,悄悄走到了那秋千后,正待是那秋千摇晃而来时,他顺手轻推了下秋千,让本就摇晃不大的秋千大了些幅度。
秋千上的女子感受到身后的推力,又感受到秋千摇晃幅度的增大,不觉叹了口气,喊道:“爹,你咋回来啦,现在也还早着呢。”
叶东林并未说话,每至秋千荡来际,他便顺手轻推,不让秋千停下,只因秋千一停,二人就得要相见,而相见,是让叶东林既是激动,又有胆怯的事情,他害怕见着女子的泪水,又怕见着女子幽怨的眼神,当初再回狼牙部落时,他便是同她说过,再走时定要与她说一声,可他依旧只让老陈代为说了一声而已。
秋千上的,却就是叶东林朝思暮想,欲要娶为妻子的鹊儿,鹊儿未听得身后推秋千的人回答,也没作怀疑,她又是悠悠说道:“爹,你说东林哥现在怎么样了?他后天真的会回来吗?”
后天,便就是当初言明的三月之期,她已是将每一天都记在心中,这三个月来,她得是有多孤独?多思念?真正走进心里的人,一日不见,果真是如隔有三秋!
叶东林的手不觉颤抖了下,神情也是略有了迟疑,便是连秋千荡来,撞在了他身上,他才回过神来,可那秋千上的人,却就已与他撞了个满怀,那自然的少女清香,让他心灵格外的平静。
鹊儿的身子撞到了叶东林怀中,只一瞬间,秋千便是又荡了回去,可也正是这一瞬间,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让得她心头一酸,泪水如雨幕一般流下。
秋千自顾的荡,秋千上的人无声的泣,那站在秋千后的人轻推秋千。
若要问这世间最静的是什么时候,不是深夜,不是清晨,而是相爱的两个人,无言无声相遇,一人心里唯一人时最静,静得连时间都仿若停止了流逝一样。
半晌后,叶东林才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如那久时离家的浪子,经历了世间各式各样大小事,已身心疲惫的回了家,如那劳作了一日,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但那疲惫中,总是充适温暖,四个字,可让疲惫的人,露出由心的笑,也能让久别的人流下幸福却还幽怨的泪。
“嗯。”秋千上,鹊儿嗯了声,千盼万盼,终于盼来了他,但浪子有那近乡情怯的心,盼归的人却也有这瞧之疲惫历经沧桑的心酸。
有时,或就是无声胜有声最能抒发两个人内心的情。
自那树上,一片泛黄的银杏叶儿自叶东林面前飘过,叶东林伸手接过,他自将那秋千顿住,走至鹊儿面前,握住鹊儿的手,将那树叶放在鹊儿手心,他说道:“鹊儿莫要流泪,东林哥可算是将外面的世界都治好啦,咱们去山上好好瞧一瞧吧。”
鹊儿拭去眼角的泪花,她噗呲一笑,便是从秋千上跃起,搂住了叶东林脖子,她说道:“你这坏家伙,每次都这样,本来不想理你,可每次总忍不住要原谅你,你可真是个让我又爱又恨的坏家伙。”
叶东林温柔一笑,便自要反手搂住鹊儿,岂知是在此刻,鹊儿灵活站起,让开了叶东林,倒是让得叶东林扑了个空。鹊儿当先往山上方向而去,叶东林在后,却就是无奈的摇了下头。
至二人到了山上,已是黄昏时,二人相互依偎坐在第一次上山时坐的那块光滑石板上,看着远方,赏着夕阳,在鹊儿眼中,入秋的夕阳,总算还是美的,在叶东林眼中,除了这夕阳,却就还有天空那凡人所不能瞧见的四大神兽。
入秋的白日,总是没有盛夏那般长,夕阳才过,天色便已是暗了下来,也不知何时,依偎着叶东林的鹊儿竟是睡着了,睡梦中,她嘴角都在上扬,那挽着叶东林的手越发紧了些。
叶东林伸手抚摸了下鹊儿的脸颊,便就是叹了口气,而后轻轻松开鹊儿的手,将其背了起来,慢慢下了山去。
至午夜时,鹊儿自在家中醒来,她扭头看了下屋里,漆黑一片,那还看得清四周是什么景象?忽而间,她肚子咕噜一阵响,下意识中,她伸手往四周一摸,空无一物,心中一登,便自床上翻身而起,她熟稔的在桌上找到火折子,火折子上零星火光将屋子照亮,只见那桌上摆着个木质簪花,簪花旁还有一片银杏叶,簪花是新雕刻的,银杏叶却就是叶东林放在她手心的那一块。看着这簪子和银杏叶,鹊儿松了口气,她将桌上油灯点亮,微笑着坐在床上。
至第二日,天才亮,鹊儿便自与父母同时起床,她自厨房中做了个简单的糕点,老陈笑呵呵拿了几片,便自与鹊儿母亲下地收庄稼去了,鹊儿弄完了糕点,用一块油纸将糕点包裹住,自就往叶东林家那破败茅屋去了。
待其到叶东林家时,只见那茅屋院外,却是盘膝坐着个头发血红,头长双角的“怪物”,她大惊又怕又惧,手中的油纸包裹一下掉在地上,里面糕点散落满地,但想叶东林还在家中,便自又壮着胆子往里走了几步。
她走近了一瞧,却见那“怪物”长着叶东林的脸,一下子心中一突,似有某种不好的预感而生,泪水一下自眼中流出,她惊呼一声,便是大喊:“你还我东林哥来。”
那“叶东林”听得惊呼,便自打坐中惊醒,赶紧一挥手,将布置于身边的杀阵收了,他听得鹊儿的声音,心知怕是障眼法已露馅了,他不敢有过多动作,自身边杀阵收了后,他身形在鹊儿面前慢慢化作虚影,消失而去。鹊儿大惊,她一下扑向“叶东林”那消失的地方,那里哪还有叶东林。
鹊儿正自失神,却见是那破败茅屋中走出一人,可不正就是叶东林?此刻的叶东林黑发无角,与昨日一般无二。鹊儿瞧此,顿时一下自地上爬起,往叶东林奔去。
待搂住了叶东林,感受着那熟悉的温暖触觉时,泪水便自不停的流。她哽咽说道:“吓死我了,那到底是啥玩意儿?”
叶东林伸手整理了下鹊儿的头发,笑道:“被我放院里的假人儿吓到了吧?东林哥会法术,那玩意儿是我修炼的一种法术,专用来吓唬坏人的。”
鹊儿恶狠狠的锤了下叶东林胸膛,气到:“坏家伙,你故意吓我的。”
叶东林哈哈一笑,心中却已是松了口气,他看了眼那地上的糕点,感动不已,便自牵着鹊儿走到糕点散落的地方,将糕点都是捡了起来。
然就在是此时,叶东林忽而抬头看了眼山脚,他眉头一皱,而后悄悄打出道刀芒入了山林之中,他看向鹊儿,说道:“好鹊儿,东林哥要洗个澡,你先回去好不好?”
鹊儿脸唰一下红得像个苹果,她扭捏了下,哼了一声,便要暂且离开,岂知就在此时,山脚下传来一阵巨响,响声传遍四周,使得部落中鸡鸣不断,狗吠不停。
鹊儿于巨响下吓了大跳,她往那山脚看去,只见那里冒起一阵烟雾,那烟雾一经冒起,便是极速往茅屋而来。叶东林一把将鹊儿拉到身后,伸手一扬,手中修命刀莫名变换而出。
待那烟雾冲来之际,叶东林一刀劈下,一丝混沌之力融于刀中,直让的那烟雾被震散而开。叶东林横刀在前,喝问:“何方鼠辈?”
那烟雾散了又聚,重新凝聚后,烟雾之中忽传来一声大笑,随那大笑后,烟雾扑闪间在院中落地,化作一五十岁左右的老者。
此人头戴道家莲花巾,背着一柄剑,身穿儒家文士服,脚却踏得是僧鞋,怪异得很。
这老人笑看叶东林,伸出一手指天,道:“牛气得很,道家未能悟出的东西你也能弄出来,老道佩服得很。”
叶东林冷笑一声,他将修命刀一样,顿时一道不亚于昨日与空海战时打出的最强一刀刀芒划向那怪异老者。那老者抬手一挡,又是一推,那刀芒却就是莫名其妙消失而去。
老者哈哈一笑,又道:“不压于……嗯,很强,先生我也佩服得很。”
叶东林眉头不由皱起,他看了眼鹊儿,可鹊儿不知为何却已是动颤不得半分,便是连神情眼神都无神,叶东林大惊又怒,顿时喝道:“收了你的神通,她若有丝毫闪失,我必杀你!”
老者又是满意点头,嗯了一声,道:“有情也有义,身化修罗不成魔,贫僧很佩服,很看重你。”
一连三句话,却就是以道家居,以儒家居,又以佛家居,这不速之客,到底是何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