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一定是在笑声里运进了内力,真气激荡,将银票绞碎。
如此深的内力,真的是匪夷所思。
青衫人缓缓举剑,剑尖,无形的杀气凝聚。
杀气结成冰,阴冷无比。
青衫人的剑直指着背琴老人的后背,寒气透彻心肺。
背琴老人不禁心中一凛,他也想不到青衫人的杀气有这么重,这么浓。
忽然,背琴老人道:“孤烟冲,这趟热闹,你还是别凑了。”
傅雪痕一惊,心道:“原来青衫人是孤烟城的杀手。”
可是,孤烟冲的话更令他吃惊不已。
只听孤烟冲道:“江南书香门第的第一高手琴瑟相和鹤立群也来喝郭风的喜酒了。”
背琴老人竟是杭州号称“天下第一需”的第一高手琴瑟相和鹤立群。
所有的人都呆住,空气凝固。
在凝固的空气中,杀气渐散渐淡。
孤烟冲道:“鹤立群,你找你的,我找我的,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鹤立群冷冷道:“是你要抢我的房间。”
孤烟冲道:“好,这次算我错。”
话落,剑收,人不在。
孤烟冲离去时真的像一柱孤烟,冲天而去。
没有人相信这场冲突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可是冲突真的已经结束。
傅雪痕现在走在平安镇的另一条小街上。
明天便是郭风的六十岁生日,看热闹的和前来贺喜的人从四面八方涌到平安镇来,所以,这里的大小客栈几乎都住满了。
傅雪痕问了七家客栈,回答都是一样的:
住满了,到别处去看看吧。
这一看,傅雪痕又问了七家客栈,还是没住下。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了,他还在街上走。
要是找不到客栈住,傅雪痕真的要睡马路了。
可是他一点也不急,连走路也是慢慢腾腾的,好像在等人。
只有傅雪痕自己知道,他走得慢并不是等人,而是在想,他应该到哪里去找能够容他安身的客栈。
他又想起小桃客栈,想起自己的妻子小桃……如果小桃知道他在异地的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如果她知道他走这么累还找不到客栈,她一定会非常心痛的。
也许,小桃不会再让他离开家,离开她温暖的怀抱的……小桃确实是一个好女人,她对他从没有半句怨言,甚至连他不能满足她,她也总是默默地忍着,每时每刻笑颜对他……傅雪痕每每想到这些,便觉得自己对不起小桃。
他是一匹野马,任何缰绳和马厩都无法拴住他,他要奔跑,他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可小桃就不同了,她喜欢宁静而知足的日子,她喜欢在一个地方活上一辈子。
所以,尽管小桃客栈远离喧嚣和热闹,小桃却已决定死在那里,并且为自己选了一块土地,为自己造了一座坟墓。
她对傅雪痕说过,她死了就躺在那里,聆听寂静。
这是一个安宁恬淡的女孩,如果有谁安安分分与她厮守一生,或许,他们将能够领悟幸福的真谛。
可惜,傅雪痕不是安安分分的男人,他是一匹脱缰的野马,他的肩上有责任,他的心里有正义。
责任和正义,这是男人的本色。
傅雪痕要做一个本色男人,哪怕抛尸荒野,他也不会后悔的……
可是对小桃的歉疚,始终埋在心里,他很想想个办法去报答和补偿,直到今天,他也没有,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既可以表达自己的心情,又不让小桃知道,更重要的是,能够使小桃真正开心。
傅雪痕明白,天下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小桃真正开心,因为真正可以使小桃开心的,是他永远也别离开她。
而这一点,就是死了,傅雪痕也做不到。
如果他真的死了,真的可以与她永不分离了,他会真的开心吗?……
傅雪痕越走越慢,他已经打定主意要在马路上过一夜了。
忽然,傅雪痕停住,他转身道:“我已经打定主意在马路上过夜,难道你也想睡马路?”
傅雪痕的身后,果真还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杀人王叶多。
叶多笑道:“我跟着你,并非想睡马路,而是劝你也不要睡马路。”
傅雪痕开心道:“马路上无墙无门,可以早睡早起,有何不好?”
叶多道:“你知道现在的平安镇不是以前的平安镇,如今这里到处是杀气,你不怕自己一觉醒来,脑袋被压在身体下面?”
傅雪痕笑道:“我整天找不到自己的脑袋,如果有人帮我找回来,我一定比现在更开心。”
叶多道:“如果我说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房间,你会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