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童子照看她,仍需要与外界隔离。
东方秀成日抱着小公子,在回山风景秀丽之地游荡,闲庭信步,完全忘了她失忆这事儿。
云怀卿则不同,每日里必定要文武齐练,不肯丢下一门。连带着北越国来的消息,也日日下山去取来。
根本不耽误正事儿。
这么一对比,似乎某个真正该来的人,却还滞留在流火城中。
萋萋站在悬崖边,看远天沙海,眼中是与天成皇帝相处的点点滴滴。
隐隐约约记得,他们早就相识,远远早于宫中选秀那一次。
不过,也只是隐隐约约而已。
她并不能记得清楚。
又闭关多日,记忆却如被堵住的洪水,难以冲破大坝,不能再往下深入。
治疗陷入了瓶颈。
解连城想要劝她放弃。
不去管失忆之事,治疗她脑袋晕厥疼痛这个毛病,他是十拿九稳,绝不会出错。
她只冷冷淡淡看着他,一字一顿道:“当初你为我换脸,究竟是为了什么,我已不想追问。但现在,我希望回去从前的样子,也许这样我就能记起所有的一切。”
她想她一定是疯魔了。
但不曾失忆的人不会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失忆的分分秒秒都是一种煎熬。
从前当着丽州府县令家的小姐并不以为什么。
时至今日,却让她难以释怀。
整个江山,整个天下都触手可及,她却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眼前一切,越来越像一场无疾而终的梦。
解连城第一次抬起头,深切地凝视她,没能从她眼中看出退缩。
她不曾退缩。
他点点头:“好。”搁下手中银针,匆匆出门。
走出去很远,她还能听见他的叹息声。
“当初,本公子真是多此一举了……”
在记忆隐约恢复之前,先改变容貌,这是萋萋的要求。
解连城照办了。
照办之前,他亲自修书一封给夏夕,此事是背着萋萋做的。
她并不知晓。
他又警醒萋萋,不管变成什么模样,不管是否恢复记忆,容貌恢复之后,是不可再改动了。
也就是说,即使她没有恢复全部的记忆,也需要顶着一张之前的脸生活。
极有可能,她对这张原始本尊脸更为陌生。
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开始不再淡定。
连小公子,都抱着萋萋的脸,认认真真道:“娘,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冰儿都一直喜欢您。不过,如果您实在记不起来,不如就不要换脸了。其实,我看您这张脸还是很亲切的……”
这小家伙之前说的可不是这样。
那时候,他对她的脸还是很期待的。
便是云怀卿和东方秀也有了反应。
北越国中政务繁忙,朝臣已来信催促皇帝回国。
对于萋萋换回脸面一事,云怀卿是支持的。
他望着萋萋,一板一眼道:“卿怀还是喜欢称呼你为七娘,而不是蒋小姐,更不是大夏国皇后。”
说完,径直离去。
表明了他的态度。
东方秀与他就有些不同。
他年纪虽轻,却是实打实的一等武侯,地位超然,品貌风流,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好男儿。
但,对于她换脸一事,他却说得很随意:“从前,总希望早日找到你。可惜翻山越岭,穷尽天下也不曾探得你的踪迹。而今……你长得什么样子,已经不重要了。只要你是冰儿的娘,这就足够。”
他年岁比她小,约莫也小有二三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