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两人之间无人开口说话,尤九只能听见耳畔处苏酌夏那沉重的呼吸不时响起。许久,才听见苏酌夏再次开口:“为什么不告诉朕?为什么朕每次靠近你都这么痛?”而不等尤九有所反应,紧接着苏酌夏又道:“可是,即便痛,朕也心甘如怡……”声音轻缓,仿若是在低声喃喃。
尽管如此,这句话还是一字不落的落入尤九的耳中。
尤九怔了。
而下一刻,尤九眼前瞬间被水汽弥漫,泪水顷刻间溢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温热的泪水仿若止不住了般,不等尤九反应过来便流了满脸,画着精致妆容的面容都有些花了。
“唔……”
原本趴在身上的人骤的送尤九的身上离开,因为疼痛而引起的闷哼在夜色里响起,也将尤九拉回。
尤九眼眸骤的一颤,只见苏酌夏已捂着胸口朝骄撵的另一侧倒去,刚刚还因为醉酒而泛红的脸颊此刻也泛着苍白,额上更是冒着层层冷汗。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跟在一侧的小太监见此情况,瞬间惊了,匆忙让骄撵停下,“快!快去传御医!”
而尤九怔然的盯着那苏酌夏,直到骄撵落下,这才慌忙从骄撵上下来,也不顾那妆容了,抬手将脸上的泪水拭去。看着苏酌夏依旧捂着胸口,随即僵硬着身后朝那骄撵后退去,离苏酌夏再远一些。
直到苏酌夏的脸色有所缓和,尤九这才停下脚步,看着那皆是慌张的太监,哑声开口:“无碍了,送皇上回宫吧。”
只要她不靠近他……他就无碍。
她知道……
等到骄撵到了‘鸾福宫’,许是因为醉酒,再加上尤九未在身侧,心脏上的疼痛也消失了,苏酌夏已靠在那骄撵上沉沉的睡着了。就连太监联手小心翼翼的将他抬到寝宫的床榻上,他也没有丝毫的反应。
如今早已是深夜,尤九简单的洗漱了一番便让玉妍退下了。
站在寝殿中央,尤九只着了一件粉色衣衫,看着那躺在床榻上的苏酌夏,眸子幽深,可是细看,又仿佛她的眸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
“可是,即便痛,朕也心甘如怡……”
……
这句话,尤九如今再次想来,只觉得嘴角的笑意都泛着苦涩。
而泪水更是再次想要涌出,尤九快速垂眸,将那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掩去。
她都搞不懂,为何如今这般爱哭……
“为什么哭?”巫年的声音在殿内响起,尤九的身子骤的一顿,快速抬手将鬓角的发丝理好,一手却快速将那眼角的泪水拭去。
“……未哭。”尤九淡了语气,就连声音都不带一丝哽咽,仿若她真的没哭。
身后有细细碎碎的脚步朝她走来,果不其然,不过一瞬,本就昏暗的烛光此刻也被巫年的身影给遮去。
抬起眸子对上巫年的注视,仿若在让他看,她真的没有哭。可是,即便眼上的泪水已被她全部拭去,可是那微微泛红的眼眶还是将她的情绪全部出卖。
巫年本就比尤九高了足有一头,此刻低眸看着站在身前的尤九,看着那带着执拗的眸,终是无奈的叹气,抬手抚上尤九的面颊,动作轻柔,“小家伙,你是否忘了,我日日都在你的身边。”
他也只是告诉她,即便此刻没哭,刚刚他也全部看见了。
尤九闻言,紧抿的双唇微动,白皙的贝齿随即咬上那下唇。
巫年缓缓收回那抚在尤九脸颊上的手,微微侧身,看着那躺在那里熟睡的苏酌夏,眸子泛冷,薄唇亦染上一丝冰凉,“若是你下不了手,我替你下手,自是可以。”
“不用!”尤九快速拒绝,“我自己来就好……我是傀儡,不会心软。”是,她是傀儡,没有心,又怎会心软?
巫年转而看向那尤九,薄唇微勾,“是吗?我记得……几个月前你便如此说过。”
“那是因为他去战场了,如今他回来,我自会动手。”
“哦?”巫年挑眉,下一刻,却是缓缓伸出手,掌心里随即变出一把匕首,握着那匕首递到尤九的身前,“既然如此,那希望你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尤九怔怔的抬手接过那匕首,看着那匕首上精致的纹样,只觉得这把匕首太重。
看着尤九接过那匕首,巫年这才敛眉道:“最好三日内解决,也省的夜长梦多,你说呢?”
“……好。”
——
从宫内回到府内,巫年便坐在屋内,就连烛火都不曾点亮,唯有月光透过窗户送进一些光亮。
在这昏暗的月光下,巫年身上着的深蓝色锦袍都仿若被染成了黑色,就连上面绣着的黑色玫瑰都如同和锦袍混为一体,看不真切。
他好像极其喜爱蓝色,总是一身蓝衣。而那蓝色锦袍更是将他衬得如同妖孽一般,可以噬人骨血。而那蓝衣上的黑色玫瑰,仿若是那指引着地狱的亡花。
“傲司。”
许久,巫年才低声呼唤。
而那站在一侧的傲司这才扬起那小脑袋,血红的小眼睛看向巫年,“主人,什么事?”声音依旧如同鹦鹉学舌一般难听,却无了往日的欢快,带着丝丝严肃。
巫年半躺在那软榻之上,月色从他的背后照进,发丝柔顺的垂到胸前,却也将他的面容掩在了黑暗之中,就连他眉间的那颗红痣也此刻也丧失了光彩。
“你去唤易安前来。”巫年语气不疾不徐,却又带着一丝疲倦的意味。
“是。”傲司随即开口应下,下一刻便扑扇着那紫绿色的翅膀朝门外飞去。
不过一刻钟,傲司便领着一个玄色衣衫的男子进来。
“大人。”易安双手抱拳,站在巫年的身前。
巫年身子未动,就连睫毛都一直低垂着。“我让你查的东西,查到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