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兄的耳朵怎么这么红，”萧霁川也交了诗作慢慢玩着扇子踱步过来道，“是这天气太冷了吗。”

“不应该吧，难道是这宫中的银丝炭不如往年了，还是……”萧霁川收起扇子在左手心一合，“还是往年没有江姑娘在皇兄身旁作陪呢？”

陆清婉拉着苏芷儿去另一边的贵女圈子看公主新养的一只稀罕物，这头就江沐月、萧宸玄和萧霁川三人，他说话没什么顾忌地调侃道。

“五殿下不去贵妃娘娘身前？”江沐月道。

皇后娘娘最近几日偶感风寒，这次诗宴是贵妃娘娘陪着开宁帝。

“说起来贵妃娘娘刚刚还说起五弟呢。”萧宸玄挑了挑眉看着萧霁川。

两人全都默契地忽视了萧霁川前头的两句话。

萧霁川耸了耸肩，在手心拍着扇柄：“哦看来等下在父皇面前不用我打配合了，那弟弟就先退下了，皇兄和江姑娘慢聊。”

说罢还真作势向后退了几步，一副萧宸玄要是不来拉住他，他就走了的架势。

萧宸玄无奈叹气，伸出两根手指很为难地拉了一下，冷着脸道：“行了，说正事。”

“行，看在江姑娘的面子上，”萧霁川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一本正经道，“刚刚我旁敲侧击了一下，母妃说陛下并没有什么反常，甚至今天心情还不错。”

“没什么反常。”萧宸玄皱眉，默默重复了一遍。

刚刚萧宸玄让林笺转告萧霁川试探问一下开宁帝为什么要关注江沐月，但如果直接点明江沐月的名字才是大忌。

萧霁川适才试探问白贵妃今天父皇可有不快或是有没有提到什么人，皆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小太监尖利的嗓音传唤众人到前堂。

“那就先过去吧，应是刚刚的诗作。”萧宸玄道。

他们三人一齐往前堂而去，江沐月故意落着最后望着萧宸玄的背影。

他这是何意？

等会开宁帝还会注意到自己吗？

即使女扮男装有明显差异可神态轻易不会更改，更何况开宁帝知道自己是女儿身。

前堂。

“参见陛下。”众人一齐向开元帝行礼。

“都平身吧。”开宁帝道，“新春佳节大家不必拘束，正好前几日北边上供了几块红玉很是喜庆，就看诗作谁写得好了，这次由清河来评议。”

宣纸上都没有署名，算是盲评。

清河公主是开宁帝的小女儿自幼养在身前，开宁帝很是宠爱她。

这会儿正翻看着宣纸上的诗词，灵巧的手指划过一页页纸张，突然她从中抽出一张宣纸。

纸上的字小巧温和应当是出自一位姑娘之手，只最后一笔，不知是收笔时没有收住还是被人打扰了，突兀地斜展出来，却巧妙地和整体达成了一种平衡，细看下来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这篇倒是有意思。”清河公主拿出这张宣纸抖了抖，展平于眼前呈递给开宁帝。

“哦，清河说不错朕倒要看看。”开宁帝从清河公主手中拿过宣纸点了点头递给冯福全。

大太监赶忙弯下腰恭敬地接过宣纸展平大声朗读道：“忽见寒梅树，花开汉水滨。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

“请这篇诗的作者出列。”

江沐月手心冒了冷汗，当大太监说第一句诗的时候，她就暗感不对，没承想真的是自己写的那篇。

她最后一字故意写歪让卷面整体不规整按理说怎么都不会选上自己，难道这一次是怎么都避不开了。

她慢慢踱步上前，突然一双温暖有力的大手在自己的背上拍了一下，紧接着她感受到耳畔一股热意传来，萧宸玄道：“别担心。”

江沐月停下脚步，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回过头，但是她知道萧宸玄看到了，她继续迈开步子走去。

走到近前，感受到无数道目光在窥视着自己江沐月反倒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她不卑不亢地行礼：“臣女见过陛下，贵妃娘娘，清河公主。”

“起来吧。”

“你是谁家的姑娘。”开宁帝威严的声音传下来。

“臣女是三皇子府中的。”江沐月恭敬道。

大太监冯福全凑到开宁帝耳边低语道：“这位姑娘就是两年前于雪山上救下三殿下的那位。”

“嗯。”开宁帝略微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说说看为什么这样写。”

开宁帝的语气虽然和缓，但是江沐月丝毫不敢掉以轻心，有关文章思想一类的最是难答，稍有偏差皆是一番别样的解读。

江沐月深吸了一口气，稳稳道：“今年风雪相较往年更加大些，梅花在其间清冷内敛却不失气节，抱落寒霜仍坚韧不拔。”

“既然如此，题目是红梅映雪，你为何要写到白梅？”

“臣女刚刚听这花园的小宫女介绍到，这园子里只种了红梅，可臣女在河道对岸却看到一树白梅虽然在幽暗角落却长势很好，也算是美遇，故此书写，可见陛下治理之下，我们大宁福气蔓延，连角落中无意落下的梅树都受到陛下恩泽感召。”

开元帝最是厌恶白梅，所以才将全园种满红梅。

帝王喜恶岂可轻易透露，更何况仅是花草上面有失威仪，所以只道借口红梅喜庆刚好开花时节逢新春。

那是开宁帝早年出征时发生了一些事情，当时跟随的老将都是知道此事的，自然也包括江沐月的父亲，但世上没有不通风的墙，这么多年下来，常年跟随在陛下身边的妃嫔总是多少有些察觉，自然而然几位皇子公主也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