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严听到父亲大人这么说,心里咯噔了一下,凝重问道:“父亲大人的意思是,武王两个儿子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是给所有人看的,至于庶子元正,才是正儿八经在意的,所以深藏不露,所以浪迹江湖,大概过上两三年等元正到了及冠之年,回到武王府里,极有可能成为那个最值钱的武王世子?”
这个可能并不是没有。
没有开战之前,元铁山在大舅哥那里没有多少主导权。
可一旦开战了,元铁山的大舅哥,也得什么事情都要让着元铁山才行,万一妹夫若是不高兴了,还不捅出天大的篓子啊。
温若松眯着眼睛,这个年纪的人眯着眼睛,总会给人一种老奸巨猾十分欠打的模样,可温若松没有这种感觉,反而是一种和蔼可亲,厚重朴实的气息。
“也许吧,元家的事情,也等于天下的事情,等元正到了及冠之年,什么都知晓了。”温若松道。
温严一时来了兴致,也幸好是这一次,父亲大人要跋山涉水的来到瀚州,不然还真的没有机会和父亲如此近距离的相处。
他问道:“武王殿下,当年是怎样的一个人,父亲大人和武王殿下,第一次见面,又是怎样的光景?”
提起过去的事情,上了年纪的人,总能够第一时间回到自己青春年少的岁月里。
温若松仔细的回忆了一下。
说道:“武王当年,是一个非常壮硕的小将军,生的人高马大,体格魁梧,可皮囊也还不错,不得志的时候,经常筑下京观,让手底下的人去善后,也将本来更加丰厚的军功,分出了一些。”
“听说当年大魏皇城里,有一个姑娘,十分仰慕元铁山在战场的风采,暗自思元,每当元铁山打了胜仗的时候,那个姑娘都会第一时间出来给元铁山吆喝鼓劲,也写下了许多男人都写不出来的边塞诗,歌颂元铁山的盖世风采。”
“并非是那位姑娘觉得元铁山有着盖世风采,而是我们那一辈所有的人,都认可元铁山身上那一份盖世风采,可惜啊,元铁山不会是一个很会装的人,不然的话,他将会更加的遗世独立。”
“当年我也羡慕着元铁山,堂堂八尺男儿,抛头颅洒热血,金戈铁马铸辉煌,纵然一将功成万骨枯,可那一份惊天动地,只属于战场上的煞气,当世无人是其对手。”
“他创造了一个时代,若无元铁山,也不会有今日的大魏。”
温严听的很认真,谁都知道过往的元铁山,是无数男儿的楷模,时至今日,许多参军入伍的人,也是因为向往元铁山,想要成为元铁山那样的人。
比较起庞宗,元铁山更加的大巧不工端凝沉雄。
庞宗的口碑,好坏参半,当年讨伐西蜀,差一点耗尽了大魏的国库。
若是庞宗当年能够兵不血刃的拿下旧西蜀,兴许今日的局面会非常的有意思。
说起来是三足鼎立,温若松,庞宗,元铁山,实际上却是两足鼎立。
因为元铁山这样的人只有一个,如温若松和庞宗那样的人,兴许还会出来第二个,第三个,就要看命数允不允许了。
温严好奇问道:“当年喜欢元铁山的那位姑娘,后来如何了?”
这是一桩少数人才知道的陈年往事。
温若松遗憾的说道:“那位姑娘的容貌,在皇城里谈不上一枝独秀,可才情艳艳,皇城里也只
有那一个姑娘,后来陛下将秋华公主赐婚给了元铁山,那位姑娘闻讯之后,在家中上吊而死,临死之前,还写下了一首诗。”
“那首诗名曰;武王赋。”
“年少从军行,拔剑四茫茫。”
“陌上长歌舞,铁马又秋风。”
“最苦女儿心,最喜女儿心。”
“公主成婚日,女儿断肠时。”
“来世若相逢,再把酒言欢。”
“这首诗起初的时候,在大业皇城惹来无数女子心酸哭啼,也让不少的骚人墨客,暗自垂泪,自叹不如。”
“若非陛下当年采取铁血手段禁止,想来这首诗,早已名扬天下了。”
温严心里觉得有些难过,他不知晓当年的父辈们都经历了怎样的峥嵘岁月,可从这首诗里,他看到了一个时代的倒影。
“武王殿下知道有一个女子,如此的爱慕他吗?”温严问道。
温若松轻声道:“知道,在那个姑娘下葬的第八日,武王殿下曾偷偷地去上了一炷香,并且买了一壶上好的花雕,倒在了那姑娘的坟前。”
“至于在坟前到底都说了一些什么话,无人知晓。”
这是一段迷。
武王元铁山当时盘坐在那姑娘的坟前,将酒壶里的花雕自己喝了一半,倒在了坟前一半。
他说:“何须来世,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你我亦可把酒言欢,亦可谈天说地。”
温若松道:“其实我很羡慕元铁山,从头到尾,都没有被所谓的人情世故磨平了棱角,他依然是他,依然是当初那个一言不合就剑拔弩张的少年。”
“可我也无法成为元铁山那样的人,我是个读书人,读书人要讲规矩,要遵守规则。”
“我记得第一次遇见元铁山的时候,是在皇城南门的那个饺子馆里。”
“当时我还只是户部的一个小官,元铁山也不是今日的武王。”
“我一个月的俸禄没有多少,交了租金之后,也剩不下多少,还有些老乡来皇城里讨生活,我也不得不接济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