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是谁?”李沉舟又问道。
老者轻声道:“现在才问,你未免心也太大了,是不是都把我给忘了?李沉舟。”
李沉舟面色惨白,他从未与这个老者提起自己的姓名,却被知道了姓名!
“你是……钧天君!”李沉舟近乎颤抖地说出这句话。
老者不住地笑着,他扶手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正是将天下玩弄于鼓掌的钧天君,却是再也不见笑容。
苏辙与李沉舟见状赶忙拔剑,却发现身体四肢已经僵硬,动弹不得。
“好久不见,还是让我找着了。是他待你不好吗?苦口婆心都留不住你。”
“你都知道了?你连纪先生他也……”李沉舟哽咽着没有再说下去。
钧天君抬手一挥,显出一副河洛图书,上头浮现出朝露书院的景色,与往日无异。
“这么些年他都没有干涉于我,眼下他犯点小糊涂,我不与他计较。”
“哼,既然我来都来了,那你是不是该阻止蚩尤!”
钧天君摆手道:“不不不,这得一码归一码,这是两件事。”
苏辙问道:“哪两件事?”
“当初我设定秩序,是别辞与周霁上山见我,他们试图说服我。我……承认我动摇了,于是我与他们立下了一个赌。”
“什么赌?”李沉舟问道。
钧天君淡淡道:“你,李沉舟。”
“什么意思?”
钧天君接着说道:“赌你生或是死。”
“这有什么关系?我的命你还不是想取便取,你这是耍赖!”李沉舟愤愤道。
钧天君侧过身子,他透过长明灯的火光瞧见了此刻的不周山,他说道:“你这是小看我?还是低谷别辞与周霁。可还记得南妄?我们赌的便是那日你的死活。生命与感情,究竟何物更为重要。”
“你是说那天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话语间李沉舟神情有些恍惚,浑身酥软了去。
钧天君背过身去,他摇了摇头,道:“很遗憾,我赌输了。”
“那你便应该愿赌服输,我别师兄定然不会容许你继续行此等恶劣之事。”苏辙言辞激愤。
钧天君沉默了半晌,道:“忘了说,我与他二人打赌是有条件的,我没有逼迫他们,一切都是他二人的意思。”
苏辙顿时面色惨白,清瘦的身姿摇摇欲坠,他颤抖道:“你是说我的别师兄死了?死……了?”
李沉舟奋力握紧了拳头,钧天君神色淡然,他并非故意激怒这二人,但这一切却是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我身居九天之首,现在更是登仙成圣,凡人的死活我不会妄加干涉,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至于蚩尤,那便是我说的第二件事了。”
“秩序还是纷乱,战争还是和平,是吗?”李沉舟道。
钧天君惊叹的瞧了眼李沉舟,一拍手道:“我没有看错你。”
“你输给了他们,便也会输给我!”李沉舟唇齿颤抖不已,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流下。
“那我静候佳音。”
说罢钧天君的身形一晃,凭空消失了去。倏忽又于千里之外现形,他把握着太虚剑,落下一道剑芒。
剑芒破云穿雨化作无形,揉杂入风。只见得蚩尤肩上的昊天塔发出一声轻微的脆响,自塔底到塔身竟是寸寸开始剥落,或晶莹或污浊的青砖玉瓦片片散落,化作虚无。纳入其间的山川、草木也于一刹那恢复了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