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强烈的意外和警惕瞬间涌上心头。
是司马懿的诡计,假冒王凌使者前来试探?
还是王凌……别有……他事?
毋丘俭连珠炮般低声发问,语气严峻:“来了几人?可曾搜身?”
“仅他一人,除了一封密信,别无长物,也未发现兵刃。”
毋丘俭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闪,吩咐道:
“带他进来,经由侧门,避开耳目,埋伏刀斧手,听我号令!”
当来人被引入时,毋丘俭按剑而坐,目光如两把冰冷的刮刀,仔细审视着对方。
但见对方虽面带风尘,衣衫普通,但身形挺拔,目光沉稳,面对室内的肃杀之气并无惧色,确有几分行伍气质。
“足下从寿春来?自称王车骑使者,有何凭证?”
毋丘俭开门见山,声音冷峻,不给对方任何周旋的余地。
来人躬身一礼,不卑不亢:
“毋丘将军明鉴,事出突然,不及预先通传。此乃王车骑亲笔手书,并有车骑大将军平日所用之私印为凭。”
说着,他从贴身内衣取出一封火漆密信,连同一个小巧的锦囊一同奉上。
毋丘俭并未立刻去接,而是继续追问:
“哦?足下既是被车骑大将军派来,想来当是在王车骑麾下任职?敢问尊姓大名?”
“末将劳精,添为车骑府帐下督,职卑人微。此次奉命前来,乃因早年护送车骑公子前往谯县经过许昌时,曾有幸得见将军一面,故被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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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精不卑不亢,提起了早年的一桩往事。
但这并不足以消去毋丘俭的疑惑,他又问起了与王凌相关一些事,看到对方对答如流,这才伸手接过密信和锦囊。
只是当他看完密信,脸色骤然剧变,从最初的凝重转为一片骇然的煞白。
他猛地将信纸拍在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整个人霍然起身,手指颤抖地指向劳精,厉声喝道:
“大胆!狂悖!王凌安敢出此妄言!竟欲行废立之事,此乃大逆不道!”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尖锐,在密室内回荡,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惊骇。
这突如其来的爆发,让埋伏的刀斧手一下子冲了出来,把劳精团团围住。
劳精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愣,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毋丘俭指着劳精,声色俱厉:
“将此逆贼拿下!本官要亲自押解他,连同这封逆信,前往谯县向太傅禀明一切,揭发王凌不臣之心,以正国法!”
此言一出,密室内的空气仿佛冻结了。
刀斧手上前就要动手。
此刻,毋丘俭死死锁定在劳精脸上,观察着他最细微的反应。
只见劳精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毋丘俭。
再看看如狼似虎的刀斧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但转瞬便被一种极致的悲愤所取代。
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猛地踏前一步,双目赤红,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因激动而嘶哑颤抖:
“毋丘俭!我主真是瞎了眼!竟以为你是心存魏室的忠勇之辈,临行前还再三嘱托,言道‘仲恭刚烈,必不负国’!”
他伸手指着毋丘俭,指尖因愤怒而剧烈颤抖:
“如今国贼司马懿篡权逼主,神器将倾!我主欲挽狂澜于既倒,不惜以身家性命为注,只为重振大魏江山!此乃何等孤忠壮烈?!”
“而你!”劳精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无尽的失望与嘲讽,“而你却只知拘泥于愚忠小节,甘做那畏首畏尾的辕下驹!”
“你以为杀了劳某,拿了这信,去向司马老贼摇尾乞怜,他就能容得下你这曹氏旧臣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可怜我主王车骑,一片丹心照日月,却错付于你这等怯懦无胆之徒!可叹大魏列祖列宗,若知今日忠良绝路,奸佞当道,不知该如何痛心疾首!”
说到最后,劳精已是泪流满面,他重重地啐了一口,傲然挺立:
“今日我劳精一死何妨?不过先走一步,在九泉之下,静看你毋丘俭如何被司马氏兔死狗烹,看这大魏江山如何断送在尔等庸臣之手!”
言毕,劳精脸上闪过一丝决绝的惨笑,不等侍卫反应过来,他猛地低头,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身前刀斧手所举的刀斧狠狠撞去!
这一下变故突生,速度快得惊人,他竟是求死之心极为坚定,不愿受擒受辱。
“拦住他!莫要伤人!”
毋丘俭的惊呼声几乎与劳精的动作同时响起。
他没想到劳精刚烈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