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盘坐在那里,身体一会儿被风吹得前俯后仰,一会儿又因为抵抗诱惑而绷直僵硬。
最终在“嗜睡蝇”的低语嗡鸣中开始不受控制地打摆子——脖子越来越软,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
呼吸?
什么呼吸节奏?
能喘气就不错了……
噗通!
一声闷响。
凌天终于没挺住,身体像根被抽掉了脊梁骨的软面条,彻底歪倒下去,直接仰面躺在了冰冷光滑的褐色大地上。
后脑勺“咚”地磕在地面上,有点疼,但此刻这点疼痛比起精神上的折磨简直不值一提。
他大张着嘴,如同离水的鱼儿一样剧烈喘息,胸脯剧烈起伏,贪婪地吞咽着带着尘土和“诱惑草”甜腻气息的空气。
汗水浸透了后背,感觉连骨头缝里都在叫嚣着抗拒刚才那段地狱般的体验。
“呼呼……我不干了!爱咋咋地!”凌天望着那片昏黄缓慢旋转着的天穹,感觉自己像个被生活反复殴打后彻底放弃治疗的沙包。
“学牛喘气?模仿?狗屁韵律!去他喵的道法自然!”他躺在地上,对着那遥远天幕上仿佛永恒存在的牛形卷轴光痕竖起中指。
“系统!你出来!有本事把牛鼻孔抠大了让我钻进去体验!”
“靠蛮力呼吸是行不通的这是你自己说的!现在又来这套!耍猴呢?”
他的骂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除了远处巨牛阿福那如同背景音般沉稳的“呜——嗡——”呼吸声,再无其他回应。
连那恼人的“急躁风”、“诱惑草”的香气、“嗜睡蝇”的嗡鸣,似乎都随着他彻底躺平而短暂蛰伏了,只留下一种疲惫过后的万籁俱寂。
骂累了,他干脆像块破布一样摊开手脚,双眼无神地望着那片空阔得没有一丝云彩的天。
躺平。
一个之前无意识触发过的姿势。
身体接触着冰冷的大地,身下传来的触感奇异地带走了部分身体里的燥热和紧绷。
一阵细微的、源自大地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脉动透过脊背传导入身体——不是心跳,更像是某种缓慢流淌的地气,节奏微弱却异常绵长。
凌天心中莫名一动。他放弃了挣扎,也放弃了“模仿”。
一股强烈的“去你妈的”的情绪占据了上风。他开始破罐破摔:
“行!想看韵律是吧?不是要体会吗?”
“老子不学了!我就躺这当个旁观者总行了吧!这死牛它爱怎么吸怎么吸,爱怎么呼怎么呼!关我屁事!”
他强迫自己放空脑子,不去想经文,不去管乱窜的灵气,甚至不去看远处那座呼吸的大山。
所有注意力下沉,集中到自己的感知上。
呼吸?不刻意控制了。
喉咙想怎么进气就怎么进。他放任肺部以一种最原始、最松弛、最不费力的方式开始工作——。
吸气短促微弱,呼气也浅而散乱,带着一种“躺平认嘲”的摆烂节奏。
但,就在这彻底“摆烂”的瞬间,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当他的呼吸节奏降到最低,身体的代谢似乎也随之减缓,所有对抗和冲突感骤然消失了大半。
那种被狂风、甜香、嗡鸣强行拉扯的五马分尸感淡了下去。
他的感官,像是被水洗过一遍,变得异常敏锐。
他“听”到了。
不再是杂乱无章的风声、嗡鸣和自己的心跳。在那片巨大的、由巨牛呼吸形成的背景音之下,大地如同一个共鸣箱,传递着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震颤——。
那是远处的巨牛庞大足蹄(或意念)与大地接触时产生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