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这个问题的本身是没有意义的,重要的是,找出让你陷入这种境地的那个人!
然后,弄死他!
垂拱殿中。
秦桧张口结舌。
他既不知道皇上究竟从什么渠道,将那些隐秘之事调查得如此清楚。
也不知道昨夜自己离开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皇上性情大变。
但他知道,皇上对自己已经生疑,再辩解下去,只是徒劳。
于是,原本趴伏于地的秦桧慢慢直起腰板,目视赵构,语气激昂的道:
“陛下!臣承恩渥,忝居相位,倏逾十载。”
“然治道未彰,国势日蹙,民生困顿,边烽频警。此皆臣之无能,致君父蒙忧,臣罪莫大焉!”
“昔者伊尹负鼎,周公吐哺,皆以死勤事。”
“今臣老朽无能,既不能安邦定国,亦不能御敌靖边,实负陛下重托,愧对黎民厚望。”
“故臣自请贬谪,以息众议。”
“今敌锋已逼,陈兵淮北,虎视眈眈,臣虽驽钝,却可为先锋小卒,以残躯冲阵,以谢君恩。”
“伏乞陛下重择贤能,另图良策,若此,则朝野肃然,国事可兴,臣虽蒙垢,亦死而无憾也!”
说罢,他摘下官帽,对着丹墀连磕三头,神情悲壮。
这以退为进之策被他用得巧妙,看似辞官,实则逼宫。
他知道,不管皇上昨夜得了什么密报,可以笃定的是,皇上决不敢和金国开战。
否则也不会因为金人‘搜山检海’吓得失了人道。
要谈,与金国的所有和谈都是他主持的。
要打,满朝文武除了一个被剥夺兵权的韩世忠,剩下的全是主和派。
皇上根本无人可用!
所以秦桧才敢直接撂挑子,看皇上如何收场。
任他百般聪明,万般奸滑,也不可能想到,他熟悉的那个皇上已经烟消云散,不知魂归何方。
如今这具躯壳中住着的,是一个九百年后、贪玩好色、放荡不羁、爱跟寡妇唠嗑、爱替洗脚小妹洗脚、爱帮失足妇女搓背,却偏偏历史成绩次次满分的五好青年!
神不神奇?
意不意外?
跟谁说理去?
只见这五好青年豁然起身,眼中喷火。
“秦桧!你说军备废弛,当年黄天荡大捷,韩世忠八千水军困十万金兵,难道是假的不成?!”
“你说朝无良将,岳飞建康破敌,收襄阳六郡!颍昌再捷,斩首逾万!郾城一役,吓得金兀术闻风丧胆!金兵人人皆称‘憾山易,憾岳家军难’,这是朝无良将?!”
跪伏在地的韩世忠闻听此言,不禁眼泪横流。
他被剥夺军权已久,心中郁郁寡欢。
只觉天下虽大,却无一个知己,朝廷官员虽然多,却无一人有卵!
却不想今日竟能从陛下的口中,听到这番话来!
这个泼皮出身的糙汉子心中大快,涕泪横流,竟在朝堂上痛哭出声。
“呜呜呜......”
赵构不予理会,继续说道:
“至于国力!农事荒废,非战之罪,乃吏治不清,豪强兼并!”
“商路阻塞,非敌之强,乃关卡林立,税吏如蝗!”
“兵甲不修,非民不勇,乃军饷空悬,将校贪腐!”
“开源节流,整饬吏治,劝课农桑,鼓励百工,疏通商路,革新军制...哪一条不是强国富民之策?”
“哪一条不比这屈膝纳贡、摇尾乞怜的‘和议’更有指望?”
“秦桧!你的眼中,除了俯首称臣!除了构陷忠良!除了揽权固位!可曾真正装下过我大宋万里河山!装下过这江南江北、嗷嗷待哺的千万黎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