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是这样啊 “是这样啊……”

唐慕北的声音很微弱，无奈地笑了笑，“原来是骗我的……”

“阿北，我……”

沈虞棠伸手想要去触碰他，唐慕北转身没有看她的手，没有像以往一样伸过脸去让她抚摸。

“我想自己静静……”

唐慕北慢慢走到了床边，想到刚才医生说的以后就要一直卧床养病，就莫名地厌烦，便一直在那站着一动不动，赌气一般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

“那手术……”

沈虞棠看着他的侧脸，鼻梁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好久开始慢慢地脱落，粉红色的肌肤像是新生儿的一样细嫩，沈虞棠每天都要仔细给他上药，虽然医生说过留下疤痕的几率比较大，但是她还是没有一天落下，每次他都会说没有关系，他对皮相这种东西一向不是很在意。

但是沈虞棠总觉得可惜，像是精雕细琢的一件艺术品突然被人用非常残暴的手段，毁灭了一样，她的心会痛，因为这道疤。

又或许不是这道疤带来的痛苦，而是那随时会引爆的从而要了他的命的那些疾病，更让她退避三舍。

“就按你说的做吧，反正我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唐慕北站得笔直，眼睛看向窗外，树木已经长了新芽鲜花也已经用新的美丽的样子迎接过了春天，但是他还没有，更好笑的是，他原来从不会因为季节更替感到伤感，而现在竟然像一个老年人开始惜时伤春，是因为已经从心底里就认为自己随时就会离开这个世界所以才会这样留连？

“阿北，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一时生气说的气话，你不要往心里去。医生给你说的都是真的……还有……”沈虞棠顿了顿，“我的确是因为担心才阻止你做手术的，但是如果你已经想好的话，我们可以选择风险率较低的手术方式，没关系，我都会陪着你……”

唐慕北没有转过身看她，也没有回应。

只有一个背影，迎着窗子，高大的身躯看起来反而有种无助。

良久，他才伸出手，摆了摆。

“我自己静静就好了，阿虞，我不想把坏情绪带给你，这样太自私……你走吧……“

沈虞棠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她太了解他了，如果他不想说话的话，不管是谁都不能走进他的心扉，所有的难过和悲伤都放进自己心里的话，改用什么方法才能将他们化为乌有从而远离自身，沈虞棠不知道，但是她只知道一件事。

他需要她。

走上前去，轻轻地从背后环住了他的腰。

“对不起……虽然你说过我不要给你说对不起，但是我还是想说……对不起阿北，我不是你的幸运女神，我一直都在给你带来厄运。“

唐慕北身体一僵，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低头看着环着自己的腰的那双白 皙的手，十指修长，无名指上带着的那颗戒指还是他亲手花了好长时间才打磨出来的世间独一无二的那颗，她一直都带着，而自己。

手指上空空如也。

那天不知道发生才让他丢了那颗戒指，当他醒来看到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的时候还有过一时间的失落，还有内疚。他弄丢了他们的信物，象征着他们感情的信物。

“你……不要这样说……我从没这样想过……”

唐慕北想要安慰她，沈虞棠把脸贴在他的身上，隔着薄薄的衣料可以感受到他的腰身，和之前结实的肌肉不同，现在他很瘦削，能够摸到硌手的骨头。

这样的唐慕北是很多年前，还在上中学的时候，那个瘦削的男孩的身体，她有些留连那些日子，因为那是她迄今为止最快乐的一段日子，她不用想这么多事情为了各种事情奔波又头疼，有庞大的人际关系有待处理，那个时候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傻傻的做着白日梦的小女孩，就像，就像那个有小鹿眼睛的女孩。

周唯。

她一直说她是因为漂亮才愿意帮助那个女孩，却只有她自己知道看到无助的周唯，就好像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如果去帮她一把的话，那那个叫唐糖的孩子是不是还会欣慰一些。

徒劳的弥补只是给自己的安慰。

“我是你的妻子，所以我能接受你埋怨我生我的气，但我不能允许你在没有和我商议的情况下就把自己置于危险之中，我愿意和你一起承受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我不再是以前的唐糖了，阿北，你不用再像保护孩子一样保护我。我可以帮助你做你的左膀右臂，我们可以一起去实现你的梦想，可以一切为我们的爸爸讨一个公道，而不是你自己一个人苦苦奋战，你能够明白我的心吗？”

唐慕北没有说话，只是沉沉的一声叹息。

只是叹息而已，就让沈虞棠的心好似沉在谷底，坠进了无底的深渊，四处都是冰冷的溪水，浑身都是彻骨的寒冷。

“可是，你知道的，我有多么希望你还是以前的唐糖……”

唐慕北把她的手轻轻地掰开，自己坐到了床上，安静地躺下，脸上只有温和的笑容。

“好了，我已经按照医生的吩咐躺下了，这下你可以放心离开了吧？“

沈虞棠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有残存的他的温度，但是她知道她的手里什么也没有。

“以前的唐糖已经死了，她是被谁害死的你自己真的不知道吗？她今天不会来明天也不回来，从今以后都不会来，你只能见到我，你只能见到沈虞棠，你的妻子就是我，没有人会去想那个叫唐糖的一无所有的女孩，她太卑微了根本不配站在你身边。“

沈虞棠一口气说完了所有的话，决绝又狠毒。

说完之后自己都在诧异，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对阿北说出这样的话来？

唐慕北先是一愣，随后是满脸的失望。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她这么这么讨厌自己的过去，讨厌唐糖的身份，他以为她和他一样都深深铭记着之前的快乐，而直到今天他才知道，沉湎于过去无法自拔的一直都是他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