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再小她也是个人,林白青先跟楚楚介绍了她的外婆,又一本正经问她,看愿不愿意让外婆抱抱
,耐心哄着,直到小家伙伸了伸胳膊,表示愿意让外婆抱抱了,林白青这才把孩子给了她。
接过孩子,沈庆仪环抱上外孙女,说: 顾培就在楼上,可以给你做翻译,你快去看病人吧。
其实要是别人抱着,而林白青要走,楚楚都会不高兴的,毕竟小孩子,虽然她还不会说话,不会阻止,但她会撇下小嘴巴,泪眼婆娑的看着妈妈,让妈妈知道,当她离开,小宝贝有多难过。
大概是基于血缘关系,她跟沈庆仪倒是挺亲的,此刻趴在沈庆仪的脖子上,就嗅上了。而林白青进了病房,见到病人,顿时,心又往下沉了几分。
病人i应该只有四十出头,因为放疗,头发已经掉光了,她躺在病床上,看起来约有一米八的身高,也是个大个头,但是因为病,骨瘦如柴的。
而她的父亲louis,和她表哥saruan之所以对中医感兴趣,是因为saruan当时被金针治疗好了阴囊癣,于中药,则持着排斥态度。
他们此刻正在跟顾培讨论着什么,虽然林白青听不懂,但从他们比划的姿势看得出来,他们说的是针灸。看到她进来,几个人停止了交谈,saruan用僵硬的中文说: “你好,林小姐。”
林白青跟他打了个招呼,也跟病人的父亲打了个招呼,直入主题,就去给病人面诊,捉脉去了。
而在她捉脉时,saruan一直在用英文说: “我们只想尝试针灸,绝对不接受任何中药,因为据我所知,70的中药都含有对人体有害的物质。pio,我希望你告诉你的爱人,我们只要针,上次她用来治疗我的,那种神奇的针,不要任何药物。
病人的父亲louis相对要平和一点,则说: “如果需要用到中药,我们也希望你们能先清除其中的有害物质,给我们一份更加安全的药物,而且如果开始治疗,我希望你们能治愈我的女儿。
顾培手里就有一大沓他自己做的,各种中药材的含量测定表,看着表,他都有点头大。当然了,术业有专攻,药得林白青来开,如何解释她的方子,也得她自己来。
病人i跟沈庆仪算是好朋友了,她对中医的接受程度,比她父亲和表哥似乎还要高一点。此时林白青捉着她的手腕,已经有半个小时了,她先用虚弱的口吻问:你能讲英文吗?≈ap;3
4;林白青点了点头,用英文说: “我想,医院应该已经告诉您您的身体状况了吧?”
i虽然很瘦,很虚弱,但显然是个很乐观的女性,她耸了耸肩,说: “谁知道了,也许明天就是我生命的最后一天,但即使那样,我也应该过好今天,不是吗?
因为saruan一直在吵金针,林白青也就先谈金针,她对i说: “每一种疾病的治疗方法都是不一样的,您父亲应该也有阴囊癣,我可以拿金针帮他做治疗,以让您亲眼看到,并相信我的能力,而您的病……
saruan目光炯炯,插话: 你能治愈它?
“不能。”林白青说。
中医又不是神仙,包治百病,怎么可能治愈一个放疗都治不好的癌症病人。但她又说: “我可以尽量延长病人的寿命,也许是半年,一两,或者三年。”本来她估计的比较乐观,想着也许可以让i活的更久一点的。但就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林白青也只能说得保守一点。
见病人和家属都在沉默,她又说: “如果我要治,就必须用到草药,而且其中有三味药都有非常强的毒性。
病人和家属全愣住了,涉及中医,是他们不懂的领域。
不过saruan对着大家耸了耸肩膀,脸上的神情仿佛在说:看吧,中药果然有毒。林白青从顾培手里要来了含量测定表,而在这厚厚的一沓单子中。
七叶一枝花的相对来说算是一味比较温和的药材,其中还有半夏,剧毒,另有南星,也有毒。她当然希望能帮这位i女士治病,因为看得出来,对方有非常强的,求生的渴望。
而关于中医辅助治疗癌症的术后,在将来,癌症病人普遍要放疗化疗的背景下,前景也会非常大。
林白青希望这辈子自己能尽早展开实验。
但不论她有多想,选择权在对方,她不能给病人做决定。要不要做治疗,还得他们自己来决定。
这时林白青想的还是,一会儿跟这个病人聊完,她就去跟妈妈聊关于楚青图的事。当然,她也没想过楚青图最近就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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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家乡二十年,楚青图归心似箭,等一拿到上级允许他离开的手续,就催着薛昶带他回石市,买火车票,准备回家。
还是薛昶提醒他可以买飞机票,他于是又改了飞机。
薛昶既替他高兴,也替他着急,索性车一开,直接把他送到了乌市,机场。
一路送楚青图登上飞机,他跟个老父亲似的,既欣慰吧,又难过,开车回程,一路哭哭笑笑的。他又请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假了,工作堆积如山,回去后一忙,也就忘了通知了。
当然,在他想来,这并不算啥大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所谓的惊喜,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楚青图下了飞机,因为薛昶说他女儿在灵丹堂工作,他遂打了个车,直奔灵丹堂。
此时下午两点,楚楚被抱走之后,柳连枝和楚春亭就转悠到灵丹堂的后院,在等着沈庆仪。
楚春亭喜欢唧唧歪歪,而且事关孙女的药堂,他就看啥都不顺眼,见穆成扬抽烟就要说叨两句,见有俩小实习大夫打打闹闹的,洒了药材,眉毛一竖,也想骂人。
柳连枝在这方面向来和气,不喜欢责备小辈,忍不住就劝说: “人老了最忌讨人嫌,您都把儿子骂死了,还改不掉您这信口开合的臭毛病?
楚春亭气的咬牙: “我是在教他们做人的道理。”
他俩是一见面就吵架的,他一下就真生气了,又说: “我家青图是烈士,柳教授,您可是个学者,原来很有涵养的,现在怎么也这样不严谨,信口开河?
柳连枝原来确实比较严谨,没根据的话从不乱说,但自打有了林白青,又有了楚楚,她就慢慢的,从一个没有人味儿的老知识分子,变成一个有人味儿的老太太了,也学会挖苦人了。
后来发现挖苦这一招对付楚春亭特别管用,就将它发扬光大了。
而此刻,看老爷子被她气的头发眉毛乱炸,她心里还挺开心的,正想再挖苦几句,忽而一愣,失声说: “那怕不是……”又说:“你家青图?”
楚春亭一听,咦,这老太太,不但会挖苦人了,还学会虚幌一招了?
他也来句: “咦,快看那是谁,楚楚回来了。”
柳连枝本来也以为自己是看错人了,再一听说楚楚回来了,就
把楚青图忘了,忙问: “哪呢?”楚春亭翘个二郎腿,哼哼了两声,一副你骗我我也骗你,你能咋的得意样子。
但他才得意完,就见一个穿着泛白的老军装,浑身补丁的人从铁门外经过,他也被吓了一大跳,因为那衣裳,那身材,那眉眼,那行走的步态,分明就是他儿子楚青图。
老爷子心说糟了,他怕真要老糊涂了,他竟然看到儿子的生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