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把她的行李扣押住,别让她溜了。”
“我们不是执法人员,扣押员工的行李是违法的,要扣押你们带着证明来扣嘛。”
显然派出所也无权扣押别人的物品,因此,那边光喊就是没人来。
看看家政工们困得不得了,高真恨恨地说:“不等了,睡觉!”但她和吴冷兰不敢睡,万一派出所来人咋办?
一直等到12点,高真把电话打到派出所:
“先生,我是不能奉陪了,你们上三班,我们可是连轴转。你们明天可以回家睡觉,我们明天还要正常工作呢。林琳不回来我也没办法,我们要休息了,请你们别再打扰我们。”
放下电话,高真马上起程回那边公司,那个赵佳已经不知来过多少次电话了。
乘电梯下到大厅,高真与大楼保安打了个招呼,不要放过一个高个子,带着行李离开的女人,因为她预感到林琳会返回公司的。
高真走后没多久,林琳悄悄回到了公司,此时,住宿的人都已进入梦乡,只有吴冷兰还在为自己搭铺。看到林琳,吴冷兰小声责备了她几句,然后问她如何打算,程玉丽和派出所看来不想放过她。
林琳到此时,才接受了闯下大祸的现实,虽然她依然嘴硬但也看得出心里很紧张。吴冷兰让她先睡下,一切等天亮再说。
但是,早晨醒来时,林琳已不知去向,连同行李。高真来到公司后甚觉奇怪:
“我叮嘱过保安不要放她走的呀!算了,走就走了吧!再来找我顶着,我是真不忍心亲手把她交给派出所,毕竟都是出来打工的姐妹,她又有那么大的难处,尽管她确实有错误。”
刚刚8点半,派出所又来了电话,问林琳半夜是否回来过,公司有没有扣住她。高真说没回来过。派出所说如果你们确实没故意放跑她,就把她的行李看住,她回来取行李时,就马上通知我们。
高真答应着:好,好。放下电话叹口气:
“唉!这个林琳真是又可气又可怜,怎么会一念之差,做出这种傻事来。”
过了些日子,这个惹祸的林琳又悄悄跑了回来。她先是空着手来了一趟,自称去亲戚家住了几天,高真毫不留情揭穿了她的谎言:
“到王英那里去了有啥关系,说实话就是喽。我不光知道你去了那里,还知道分配了两次你都没干下去,给人家给辞退了。怎么,那边不好分配,就回到这边来了?”
原来,林琳那天晚上悄悄带行李离开家好家政公司后,在大厅里确实遇到一个保安的拦截,她用眼泪征服了那个保安,走出大楼。但她也没走远,是去了王英所在的那个家政公司。这个王英除了挖李云的墙角外,还免费收留所有从家好家政公司出来的家政工,所以这边的家政工都认识她,林琳自然也投奔过去。但由于她没有走出800元月工资的心态,被安排了好几个雇主也没成。现在,她觉得风声已过,又想返回家好家政公司。
林琳讪讪地说:“毕竟还是老公司嘛,我也把这里看成是我的娘家。前面就算是我错了,我改了还不行?”
“就算是?你知道给我们添了多大的麻烦?派出所天天追着要人,现在打个电话,他们也会来传你。”
“就给我个机会吧,我还要挣钱养活两个孩子和瘫痪的老公呢。”林琳开始讲述起她的故事。
林琳来自湖北的一个农场,女儿今年就要中专毕业,儿子10岁,还在上小学。她曾经有一个美满的家,老公在农场的一个加工厂当司机,她在那个加工厂当工人。儿子出生那年是最幸福的一年,传宗接代思想严重的公婆欣喜若狂,感染的丈夫开起车来也格外轻松。儿子过周岁那天,她和丈夫备了一桌丰盛的酒菜,把亲朋好友,父母公婆都请来了,一直闹腾到下半夜。客人们要走时,多喝了几杯的丈夫执意要开车送送。考虑到农场的路上车不太多,丈夫开车又稳,林琳就未加劝阻。
本来这一年,丈夫一提到儿子就眉飞色舞,那天晚上让酒一激,就更是手舞足蹈。农场的路不像城市的路灯火通明的,而是隔老远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对疾驶的汽车来说,起不到什么作用,司机全靠自己的车灯照路。也不知是谁那么缺德亦或是哪辆运石车没装好,一块大石头正正当当摆在路中央。等车灯的光线罩住那块大石头时,刹车已经来不及了,想打方向盘绕过去,丈夫的手此刻又不在方向盘上。好不容易抓到方向盘,只来得及往斜里一打,石头躲过了,车头却撞在对面路边的大树上……,车上的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丈夫的伤最重。当人们七手八脚把他从驾驶室里拖出来时,他只喊疼死了疼死了,两条腿却软塌塌的。紧急送到医院,检查后发现,竟然是腰椎断了,丈夫从此瘫痪,失去了劳动和生活能力。
由于是酒后开车,一切责任自负。又要自己治疗,又要赔偿亲友的医药费,还要赔工厂的车,家里一下子从小富跌入赤贫,负债累累。那个加工厂还算照顾丈夫,给他办了病退,每月只有100多元的生活费,而她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300多元。为了养家和还债,她办了下岗,跑到鹏城来当保姆。去年每个月只有500元,今年终于找了个800元的工作,刚刚干了三个月,就失去了这份工作。她好后悔啊!
高真和吴冷兰这才明白,林琳之所以在被辞退的第二天做出那种事来,是因为失去了这一个月800元的工作心里不平衡而失去了理智。但她的做法已经触犯了法律,也给公司带来了极坏的影响。所以,不能因为她家的不幸而姑息她的错误,必须让她接受教训。
“但是,你已经等于自动脱离了家好家政公司,如果想再加入,需要重新办理手续。能接受这个条件,你就回来,不能接受这个条件,就别回来。因为除了影响很坏外,还给公司造成了退单的损失。”高真说起话来毫不留情。
林琳听后表示不能接受。
“那就随你的便喽,这附近的家政公司又不是只有这一家,不办手续就不安排!”说完,高真进了办公室不再搭理她。
林琳一看毫无回旋余地,想了想,说再考虑考虑,然后离去,谁知晚上她就拖着行李回来了。高真此时已回喜月去了,林琳对吴冷兰说,你们大人大量,就原谅我这一次吧,嘴上这么说却不办手续。
第二天,朱雅琳又来找保姆,看了林琳的资料,觉得还行。高真让吴冷兰转告林琳,不办手续,就别想跟朱小姐走。趁朱小姐喋喋不休地向高真数落匡翠芝的不是时,吴冷兰悄悄劝林琳别错过了这个机会。林琳并不傻,她知道拧是拧不过的,可也不想掏钱,就说自己没钱。吴冷兰只好让她打了个欠条,算是办了手续,让她跟朱雅琳走了。不过,这一次只干了四天就被朱小姐辞退了。原因很简单:
那天朱雅琳病了,在医院打点滴,她打电话告诉林琳中午回家吃饭。林琳接到电话后,并没有周到地去搞点儿可口的病号饭,还是做的普通饭菜。朱小姐回来吃饭时,觉得碗里的饭多了一点儿——有病嘛,胃口不好,就起身想往锅里拨出一点儿。林琳抢着要去做,一把没接过来,朱雅琳已经揭开了锅,这时发现了问题,锅里有新饭和剩饭,新饭已经挖出一块,但显然不是她碗里的,于是起了疑心:
“怎么给我盛的是剩饭?”
“不,不,我的也是剩饭。”林琳回答。
“不对!那这一块新饭哪儿去了?”
“噢,对不起,我拿错碗了。”
朱雅琳当时就生气了。我发烧输液,你没给我做点儿可口的软饭就罢了,居然还让我吃上顿的剩饭,你自己吃新鲜饭。联想到前几天她一直不在家,孩子是否也天天吃剩饭?反正小孩子分不清哪是新的,哪是剩的。她实在不想受这种推理的折磨,只好辞退了林琳。
林琳回公司后,想到这20多天折腾得实在没意思,还是先离开这里吧,就以回家看看为由请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