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寨坐落于一片地势险要的黑水湖畔，背靠陡峭山崖，只有一条蜿蜒的山路可以通行，易守难攻。湖畔的岩石与土壤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黝黑色，连湖水都显得深邃暗沉，故而得名。

牧辰与耿磊赶到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给黑色的山崖和湖面镀上了一层暗红，显得肃杀而压抑。

寨门由粗大的原木搭建，上方有了望塔，此刻正有哨兵值守。寨墙内外，气氛却并非想象中的蒸蒸日上，反而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紧张和沉闷。往来巡逻的寨兵个个表情凝重，眼神警惕，似乎随时防备着内外之敌。

“气氛不对。”耿磊压低声音，眉头紧锁，“不像是一个刚刚吞并周边、势头正勐的寨子该有的样子。”

牧辰微微颔首，他的感知更为敏锐，能清晰地察觉到寨子深处隐隐传来几股不弱的气息，其中一股带着熟悉的刚猛意味，但似乎被什么压制着，显得有些躁动不安。除此之外，还有两股阴冷、充满戾气的陌生气息，如同毒蛇般盘踞在寨中。

“直接进去。”牧辰淡淡道，并未选择潜入。他要确认赵强的情况，若真有问题，暗中观察反而不便。

两人径直走向寨门。

“站住！什么人？”了望塔上的哨兵立刻厉声喝问，数支闪烁着寒光的弩箭对准了他们。

“路过，听闻黑水寨主拳法刚猛，特来拜访。”耿磊上前一步，按照江湖规矩抱拳说道，同时稍稍释放出自己气者中期的气息。

感受到耿磊的实力，哨兵的语气稍缓，但仍充满戒备：“寨主近日不见外客，二位请回吧！”

就在这时，寨门内传来一个粗豪却带着几分虚浮的声音：“何事喧哗？”

一个穿着皮甲、身材高大的汉子走了出来，他面色有些苍白，眼神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郁结。当他的目光扫过戴斗笠的牧辰和耿磊时，先是例行公事的审视，随即在耿磊脸上停顿了一瞬，童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耿磊！他怎么会在这里？那他身边这位……

汉子的呼吸瞬间急促了几分，但立刻强行压下，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两位好汉到访，在下赵……黑水寨主赵铁拳，有失远迎。”他差点说漏嘴，及时改口，但“赵”字已然出口。

牧辰斗笠下的目光微微一闪。赵铁拳？化名？但这份熟悉的身形气质，以及那刻意掩饰却依旧流露出的军中作风，几乎可以确定，他就是赵强！只是他的状态很不对劲，灵气虚浮，似乎受了不轻的内伤，而且心神不宁。

“赵寨主，久仰。”牧辰开口，声音平澹，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我兄弟二人途经此地，欲讨碗水酒，顺便……与寨主切磋一二。”

赵强（赵铁拳）听到牧辰的声音，身躯明显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激动，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焦虑和某种警告意味取代。他强笑道：“这个……恐怕不便。寨中近日有些杂务，赵某也偶感风寒，实在不宜动武，二位还是……”

“哼！赵寨主，看来你这寨主之位，坐得并不安稳啊？连招待客人的胆量都没了？”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寨内传来。

只见两名穿着暗绿色长袍、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缓步走出。他们眼神锐利如鹰隼，气息阴冷，赫然都是气者巅峰的修为！袖口处，绣着一个狰狞的毒虫图案——巫苗宗的标志！

这两人一出现，周围的寨兵都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脸上露出畏惧之色。

赵强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拳头下意识地握紧，青筋暴露，却又强行松开，对着那两人勉强笑道：“巴先生，仡先生，一点小事，何劳二位费心。”

被称为巴先生的瘦高个阴冷一笑，目光如同毒蛇般扫过牧辰和耿磊：“既然是来切磋的，那就玩玩嘛。赵寨主，你可别怠慢了‘客人’。”他特意在“客人”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带着明显的威胁意味。

另一个矮胖的仡先生则舔了舔嘴唇，盯着耿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气者中期，气血倒是旺盛，正好我的‘小家伙’们最近胃口不太好……”

耿磊脸色一沉，眼中杀机涌动。牧辰斗笠下的目光则彻底冰冷下来。巫苗宗的人！而且看样子，赵强似乎被他们控制了！

“既然如此，”牧辰缓缓取下斗笠，露出了那张俊朗却布满寒霜的脸，“那便……如你们所愿。”

当牧辰的真容完全显露时，赵强浑身剧震，脱口而出：“班……”后面的字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但眼中的激动、担忧、羞愧等复杂情绪再也无法掩饰。

巴先生和仡先生也注意到了赵强的失态，以及牧辰那令人心悸的平静。巴先生眯起眼睛：“哦？看来赵寨主与这位‘朋友’是旧识？”

“旧识谈不上。”牧辰向前踏出一步，一股无形的气场骤然散开，并非强大的威压，却让巴先生和仡先生感到一股源自灵魂层面的寒意，“只是看不惯，有人在我的地盘上，欺负我的兄弟。”

“你的地盘？”仡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道，“这黑水寨，现在是我们巫苗宗说了算！赵铁拳不过是我们养的一条……”

他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牧辰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是简单的一步踏出，身形却如同鬼魅般瞬间跨越了数丈距离，出现在了仡先生面前。速度快到极致，超出了肉眼捕捉的范畴！

仡先生脸色大变，想也不想，袖中猛地喷出一股墨绿色的毒雾，同时一只通体赤红、长着翅膀的蜈蚣如同闪电般射向牧辰的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