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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父亲的土地母亲的河 >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飞沙走石》之一拆迁户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飞沙走石》之一拆迁户(2 / 4)

晚上躺在软塌塌的双人床上,床头灯粉红色的灯光映照着紫罗兰色的墙壁,两个人的世界里呈现出暧昧迷离的情调。

沙柳依偎在沙万里的胸前,梦呓般喃喃地说:“他爹,在沙里屯,想到过有今天吗?”

沙万里抚摸着沙柳,无限感慨:“我那时一门心思光想着怎么才能养上一百头羊,到哪里能找到一块像模像样的草地,打破脑袋也想像不出还有今天。”

沙柳丰腴的脸上变换着痴痴迷迷的色彩:“感觉怎么跟以前不一样?四十多岁了,比年轻时还恋。”

新鲜的环境带来新的体验,上床取代了上炕,沙万里用行动代替语言。最初的那段日子真是新鲜无比,越过越有滋味。

庄海给家里安装了一台电脑,教沙万里学上网。庄海在网上发了帖子,寻找沙万里丢失了十几年的儿子。沙万里每天晚上都盯着电脑看,一点音讯都没有。

没出一个月,新鲜感一过,沙万里和沙柳又犯起了愁。

有限的土地换成了有限的钱,虽说种一辈子的地也挣不下那么多的钱,可总不能躺在钱堆上过日子。

沙柳还好说,每天洗衣做饭擦地板照顾女儿,总有的事忙,就这样还想出去找份临时工。

沙万里说,你歇着吧。沙万里可真是闲出病来,睡着软塌塌的床,人也变得软塌塌的,吃不香睡不着,五脊六兽的。

年龄偏大,没文化没技术,找不到工作,又没有经商的头脑,像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四下乱窜也找不到出路。有时躺在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棚想,要是有群羊满山遍野放着该有多舒坦。

五垄地不是沙里屯,养群羊能把人累得半死,在这里即使是数九寒冬羊群也有枯草吃,不掉膘,羊羔成活率也高。可现在是住在半空中,抬眼便是密密麻麻的楼群,到哪里去养羊放羊?

离开土地还不会活了,怎么还不如个二懒汉?

二懒汉是城里人的身子庄稼人的命,拆迁前庄稼活拿不起放不下,一无是处,全靠爹娘养活。爹娘渐渐老了,干不动农活,二懒汉便把大部分的土地租出去。

即便是留下少量的口粮田,地里的野草也长得比庄稼苗还茂盛,家里穷得一塌糊涂。二懒汉又是个不着调的主,老想着做买卖挣大钱,结果始终是挣得少赔得多,三十好几好不容易划拉一个媳妇,结婚半年便跑了。

后来有个带着孩子的寡妇跟他搭伙住在了一起,寡妇在地里干活,二懒汉躺在大树下闭目养神。人们猜测二懒汉在那方面肯定不懒,不然寡妇怎么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有人问二懒汉:“二哥,晚上上炕的时候谁在上面?”

二懒汉翻动着眼珠子不肯回答。大家都笑了:“肯定是二嫂在上面,你哪肯出那个力?二嫂白天晚上都得干活可真够累的。”

二懒汉一甩大背头,得意得很。

刚冒出点拆迁风声的那一年,二懒汉找到沙万里,把租给沙万里耕种的十几亩土地要了回去,并建议沙万里多多培育葡萄苗,他先预定下五千棵。

沙万里暗想二懒汉转性了?不倒腾买卖想踏踏实实地栽种葡萄、安分守己地过日子了?转变得也太突然太出人意外了。

见沙万里一脸怀疑地盯着自己,二懒汉神神秘秘地说:“我得到确切的消息,肯定会拆迁,至于什么时候不好说。拆迁会给所有人带来机会,就看你怎么利用,提前做点准备准没错。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话也只能说这么多,信不信在于你。”

回家跟沙柳一说,沙柳说:“你听他瞎白活。”

沙万里也是将信将疑,不过还是听信二懒汉的话大量培育葡萄苗。这几年栽种葡萄的人逐年增多,葡萄苗的行情一直不错,可每年卖出去的都达不到二懒汉所需求的量。

事后,沙万里暗自佩服二懒汉眼光独到,虽然这辈子做买卖很少成功,这一次却是预见性很准,超前意识给他带来巨大的收益。拆迁的消息一落实,他培育的葡萄苗成了抢手货,供不应求。

二懒汉把租出去的土地全部收回来,密密麻麻地栽种上葡萄,平时也不去精心管理,随意生长。拆迁时按棵论价,得到的补偿款比任何人都多。

二懒汉当农民时懒,身份一变脑筋比谁都灵活,好像变成另外一个人。别人忙着装修新房,他舍下本钱买了一处门脸房,做起了建材生意,白天晚上忙活,生意火得很,见天人摸狗样的。

二懒汉的建材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的时候,沙万里还在四处找工作。附近有一家国营钢厂招劳务工,他进去参观了一下便不干了。

他想起了战友董家林的遭遇,理解了董家林生前说过的话,他不想成为第二个董家林。

闲着无聊,沙万里经常到二懒汉的建材店里坐坐,想跟二懒汉学点生意经。

这一看便看出自己的症结所在。

以前二懒汉懒,是因为不想当农民,只是没有能力改变现状,机会一旦来临,角色转换得快就有了超前意识。

自己当农民很成功很惬意很满足,从骨子里喜欢庄稼院春种秋收的小日子,住进了楼房还惦念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思路还停留在农民的层面上,自然就比别人慢半拍,不彻底改变自己怎么会有出路?

可他偏偏只会种地和养羊,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子午卯酉。

到了还是庄海半开玩笑半出主意:考个驾照买台车,开上车就不会想着放羊了。

让晚辈安排自己后半生的生活,心中虽不情愿可还是接受了,学会开车寻找儿子也方便。驾驶证到手后,买了一辆出租车跑起了营运,满大街转悠,有点漫山遍野放羊的意思,自我感觉还不错。

拆迁后的第二年,也是在这个早春的季节里,沙万里开车路过老房子,禁不住停下车走进居住了十几年的院落。

规划已经完成,纵横交错的道和路,像一个巨大的毒蜘蛛网向四面延伸,不断拓展着空间和地盘,他的老房子连同一块葡萄园正处在蜘蛛网的空格间。

五垄地村被推平了,竖起了密密麻麻的塔吊,尘土飞扬。流经村前的小河也在改造中,两岸自然生长的杨树柳树被全部锯倒,修建了人工堤坝,栽种着不知名的观赏树木。

他的老房子还没有动过的痕迹,房子和院落完好无损,地里给葡萄搭架子的水泥桩还是整齐地排列着。

搬到楼房居住的时候,他没有像别人那样拆下门窗和院门,撤掉给葡萄搭架子的水泥桩,虽然能卖一点钱,比起他心中的伤感是无足轻重的。

他锁好房门和院门,正如当年离开沙里屯时所做的那样,只当是这家人出了一趟远门。这样做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些,至少是获得了某种精神上的安慰。

沙万里心里一动四下打听,才知道老房子周围的土地,被一家房地产公司买去开发商品房。一期工程已在老房子西侧动工,二期工程定在老房子后面,只建了一处售楼处,先卖楼后动工,老房子所在的位置是预留的三期工程。

他在老房子周围徘徊着。去年搬走的时候,他照例把葡萄藤下架,和沙柳用了几天的时间把葡萄藤埋在土里,不然经过一冬就会枯干冻死。

虽然每棵葡萄都作价给与了补偿,但钱是钱生命是生命,这些葡萄都是从一尺多高的小苗,在他的精心伺候下长大的,他不忍心让葡萄死在自己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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