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电话给他,“哥哥你在哪里?”他久久不说话,我哇地一声哭出来,他只得带着那种茫然的语调回答我,“我在破庙里。”
我挂了电话,像一只还没有长好翅膀的小鸟一样跌跌撞撞地冲下楼,问月姨,“月姨,你快告诉我,哪里有破庙啊?”月姨只当是我的一句好奇话,便一边整理着客厅一边对我说,“破庙啊,大概是城南口那座山上最多了吧。”
我听月姨说完之后,没叫司机,我怕王择黎不希望被打扰,出门打车坐了四十多分钟到了城南。
那座山那么高,树木那么密,这时候天慢慢黑下来,知了密集地叫着。
我浑身感受到的只有恐惧,其实涯城的破庙哪里都有,只是城南最多,也是幸运,万一王择黎不在城南的破庙里,那么我一个人大概会吓死在山里。
很害怕,但我还是走上了那座山。
“哥哥!”我像是给自己打气一样,大声叫着他。
只是黑暗中的布谷鸟叫,知了叫,和小溪涓涓的流水声像是故意吓我一样。我经过了两个破庙,黑灯瞎火,我朝着里面大声叫也没有人回应我,我看见门檐上的大蜘蛛,吓得摔到了地上,呜呜呜地哭起来,又站起来,拍拍衣服继续往前走。
王择黎坐在前面的破庙里,依稀中听到了我的哭声,还以为是饿出来的幻听,但还是决定走出来瞧瞧。
果然,在大树旁边,看到一个小身影,他心中一惊,便赶紧跑过来抱住我。我哭得更是大声,在这漆黑的林子中,我还以为自己找不到他,会要被大虫子吃掉。
他带我走进那个破庙里,看我有没有摔伤,他点了一根蜡烛在满是灰尘和落叶的石桌上。
他让我坐下来,可是我胆怯着望着四周,到处都是蜘蛛网,还有灰尘,我摇摇头。他只以为是我讨厌凳子上的灰尘,用手帮我擦去,导致他的手掌全部变成了黑色。
我从糖果色的背带裙里拿出一块包好了的三明治,“你快吃,我怕你没吃东西呢。”
可是看着他帮我擦掉了凳子上的灰尘的脏手,我只好主动去喂他。“妹妹,你好乖。”她盯着我的脸颊发呆,忍不住伸手捏了我一把,又看着我脸上黑黑的一道发笑。
我喂他狼吞虎咽地吃完了三明治,他决定跟我回家,至少也不能辜负我这种傻妹妹。
他带我去溪边洗了手,水冰凉冰凉的,他帮我搓着手,洗掉那些不属于我的灰尘。
到了那些树木中间,他也分不清路了,加上天黑,到处的树木围起来,每一条路都长得一模一样。
看到王择黎为难,我猜到他是分不清路,又怕说出来让我担心,他就只好牵着我一直走着。
但最终停下来,因为前面太多岔路口,被树木劈开,他怕带上我走错。
我望了望前面的那些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树木枝干,他们快要冲上天空划碎天幕。
我突然充满了第六感一样,拉着王择黎东拐西怪,虽然没有原路返回到山下,但是却莫名走到一道公路的山坡上,我们翻下去,这里没有屋宇也没有人烟气,道路上偶尔驶过了一辆大货车。
我给司机打电话,说了好久好久,才描述出我们的位置。
我们被接回家,王茗山那天恰巧刚刚从日本办事回来,蹲下把我和王择黎揽到跟前,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抱着他。
“以后不可以再乱跑了,听司机说你们在那么远的地方的时候吓死爸爸了。”他溺宠地抚摸我们的头,我依稀看见王择黎的眼睛里像是有泪花般亮晶晶的。
我第一次看到他的眼睛里,含着这般晶莹的情绪。
这条路王择黎依然是记不清的,可是我依然记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