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赵平安也没能听他大舅子的话去虚与委蛇,他回来后还是铁着一个脸,仿佛别人欠他似的。
从桃花一看气氛不对,立马提议说开一场“家庭卫生赌局”,打一毛钱的炸金花。王锦旗赞许地看了看妻子,立即就上炕腾开位置。大过年的开赌局,死木头也能活过来。谁能想这赵平安完全不上道,他说:“我不玩。我今天许下要劈柴,我要回去劈柴了。”
王锦旗气笑了:“大过年的,你那柴就非劈不可吗?”
赵平安说:“许下的,不劈完我心里难受。”
王锦旗无语了一阵,也只得送他们两口子回家去,回身却又对言响道歉:“妹夫这人就这样,一根筋,他全无恶意的。”
言响只是笑了笑。
大过年的,家家户户都忙着走亲戚。有赖于王红旗恶劣的人际关系,所以这事儿在王红旗家不用开展,别人不来王红旗家,王红旗一家也不去别人家。
要说今年过年唯一的好处,那便是舅爷每顿饭都一定要请王红旗一家来陪着,即便王红旗不来,也要叫大花姐妹俩,明眼人都看出来,他是找机会让大花姐妹俩不至于饿肚子,所以姚菁在这个春节多少长了点肉。
按照舅爷的计划,他元宵节后就得回家去,因他还有公务在身。实际上从初四开始,就有人往村委打电话找他,有时候他不得已要去村委好几次。后来他准备离开的时候,专门留下一笔专项资金给王锦旗:
“锦旗,拉一条电话线过来,安装一台电话,我们也好联系。”
厚墩墩一个信封放在王锦旗手里,拉十条电话线也够了——其实他不过是找个借口帮助一下王家罢了——上次也是,他也是给了厚墩墩一个信封来,这笔钱丰厚到帮助王锦旗买下一辆四轮农用车。
王锦旗推着钱不要:“舅,你放心回去,拉电话的钱我还是有的!”
舅爷把钱强硬放在锦旗手里:“别计较这些细枝末节。我等你的电话。”
没想到,舅爷返程的路途这么不顺利。
言响父子坐着王锦旗的四轮车去县城。言衷因为讨厌驾驶位有味道,所以选择坐在后面的车斗中。结果,他因为没抓紧扶手从车上掉了下来,本来养的差不多的伤口又复发,当即就在县城住院了。
言响还有公务在身,他不能再在虎卞县这里耽误,一定要按时间回庆州去。权衡之下,他只得把言衷托付给王家照顾,等他那边安顿好了再来接言衷回家。其实他本是做好了今生最后一次来虎卞县的准备,没想到居然因为车祸又延长了他和王家的这段缘分。
言衷在县城住院期间,都是王锦旗亲自照顾。可是只住了两天,言衷就闹着要回庆州去,怎么都劝不听。
为着这事儿,王家开了一场“关于如何伺候好言衷”的家庭会议。
关于如何伺候好言衷,庄月兰首先发言:“他闹着不肯再住院,也不肯回家来住——可是,他的伤还没好呢。他舅说了,过个把月,他闲下来回来亲自接,我们怎么也得好好留言衷这一两个月才行,不然,显得我们没把人照顾好。”
从桃花指出了重点:“他想回去,还是因为在这里待不习惯。他养尊处优惯了,哪里肯在咱们这穷乡僻壤受委屈。”
王锦旗说:“那怎么办?难道要我坐火车送到他家?五六百公里不止呢!更何况这几天,我一个大老爷们,卑躬屈膝地伺候他吃喝上厕所,就这样奴才,他也不领情。”
从桃花眨巴了一阵眼睛,指出另一种可能:“其实我倒觉得他不是嫌弃医院,也许是嫌弃你糙老爷们照顾得不好。锦旗,我有个主意。”
庄月兰一下子就明白了从桃花的意思:“你是说换个人去伺候?”
这婆媳俩,在这方面倒是很有默契。
王锦旗笨,直问:“你们在说啥嘛。”
从桃花道:“我看不如让二花去照料言衷。二花读过书,和他有话聊,这几天他唯有和二花还愿意说两句。再说,女孩子伺候人,总也比你大老爷们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