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百感交集地拿帕子掩住口鼻,前仰后合地笑了一阵,见杜鹃喜鹊愕然瞧着自己,惊觉自己行为过激,忙端正了身子。
忽然想到什么,她忙从手上取下玉镯,又抽了腰间的玉佩,一并塞给唐雷,瞧着两样东西,还是太单薄了,忙又从耳朵上取下两颗南海珍珠的耳坠给他。
“谢谢你跑这一趟,回去歇着吧!”
唐雷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上的宝贝,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丰功伟绩,竟得如此嘉奖。
“谢主子赏赐!可这些……”
“收着吧。”那人的命对她来说,是无价之宝,这些都太少了。
杜鹃和喜鹊瞧着主子这怪异的举动,恍然相视,这才明白,为何在悠悠阁里,她们说那番话时,主子无甚反应。原来,太子殿下所作所为,都是一厢情愿。
*
蓉音太后的院子里,种满了南域的奇花异草。
凤凰白玉石柱支撑的宏大宫廊下,顺着栏杆摆了两行清雅的绿牡丹。
晨曦下,那花草的枝叶花朵,清莹透润,似彩玉雕琢而成的,绿牡丹更是每一朵都比碗口还大,叫人瞧着,忍不住啧啧称奇。
宫女们清一色碧绿宫装,站在门前左右,立了两排,却是人比花娇的美人胚子。
归娴上了廊前台阶,就见她们规规矩矩跪下,安静无声,呼吸都似寻不到。
这里可是黄金位置,皇上太子以及诸王给太后请安的必经之处,呼吸的确要拿捏一番才好。
经过通传,归娴才被允许进入太后寝宫。
杜鹃喜鹊等人都在廊下候着,归娴不放心地看了眼,不禁庆幸两人亦是碧色宫装,并没有扰了廊前的景致。
大殿里金碧辉煌,完全不似大周贺兰太后寝殿里那样阴郁。
殿中央是明丽地牡丹地毯,地毯两侧,没有水,也没有坑,归娴双足踏在地毯上,想着夜离觞安然无恙,每一根筋骨,每一口呼吸,都变得舒畅起来。
高兴之余,她倒也没忘了规矩,始终微低着头,没有四处张望。
朝着台阶上的凤椅行了礼,听到蓉音太后说“免礼”,才抬头起身,却不经意地注意到,段皇后带段歌淑和慕锦正从椅子上起身告辞。
气氛异常微妙,众人衣袂悉悉索索,环佩叮咚,似某种喜悦欢快的节奏。
段歌淑双颊绯红,羞赧地与慕锦并肩而行。
慕锦只看她一眼,并没有再露出半分厌恶。
归娴忙朝着段皇后跪下。
段皇后冷傲地微扬着头,拿鼻孔俯视着她,没有马上叫她起身,而是忙不迭地劝段歌淑。
“这是赐婚,又不是出嫁,那笑收着些,别叫人瞧了妒忌。”
“是,姑母!”段歌淑微服了下身,杏眸鄙夷地冷睨归娴,眼神都似高人一等了。
归娴这才插上话,“归娴给皇后娘娘请安,给表哥请安。”
慕锦见皇后不应,忙上前托住她的手肘,见她眼下透着暗青,眼睫湿润,似刚哭过,心便揪紧了。“是刚才来时听说了什么,还是昨晚没睡好?”
段皇后忍不住笑道,“她当然睡得好,有血族九皇子和狼族大元帅为她争风吃醋,不知有多开心呢!这份殊荣,可真是叫天下女子艳羡呀!”
“姑母,您不要这样说贺兰小姐了,九皇子与东方大元帅打架,也非贺兰小姐所愿,毕竟贺兰小姐是无辜的。”段歌淑上前,看了眼慕锦的脸色,笑着道,“贺兰小姐,刚才太后娘娘已经为我和表哥赐婚。”
段皇后格外握住了段歌淑的手,补充道,“是良娣!以后有了身孕,就是太子妃了。”
归娴只能配合地堆上笑,“恭喜段小姐心想事成,也恭喜表哥,段小姐温婉端丽,与表哥一定会幸福。”
慕锦脸色微僵,没吭声。
段皇后挑眉,虽然见惯了客套的,却没见过如此会说话的。
“我们歌淑有你的祝福,一定会幸福的。歌淑,锦儿,咱们走,去商量一下婚礼,好在贺兰小姐被赶走之前,让她喝到喜酒,否则,她会遗憾一辈子的。”
段皇后一手一个,扯住了段歌淑和慕锦的手,就出了太后寝宫。
归娴默然瞧着地面,想起慕锦坐在船头垂钓的一幕,心里不由一阵难过,鼻子又莫名发酸。
见太后从凤椅起身,她深吸一口气,强硬压住情绪,忙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张口欲言,抬眸对上太后严慈参半的眼睛,忙抿住唇。
蓉音笑了笑,“可是想说,哀家给慕锦的赐婚不合适?”
“归娴不敢。”
蓉音瞧着外孙女惊艳的眉眼,也不禁惋惜。若是她和慕锦成婚,搁在眼前天天看着,一家和乐才完美。
不过,孔雀王朝的未来,需要她远嫁才能维系。
血族如此强大,就算慕锦再修炼百年,也惹不起!
“段家的确惦记皇位已久,不过,皇后对慕锦的养育之恩,大家也有目共睹。
哀家身为太后,不能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赏罚分明,是后宫的规矩,也是哀家的原则。
慕锦将来成为孔雀王朝的皇帝,各方顺遂,心必然骄纵,难成明君。
相反的,他身边人若非所爱之人,他便无心儿女私情,无心后宫,只专注于国事与政务,因此,这事儿……有利也有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