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毅丰一脸委屈,耸肩道,“分明是个极好的主意,你们偏偏当假话来听,唉,可怜我一片真心,付于流水!”说着捧心,做痛心疾首状。
许乐乐、公孙宁倒被他逗的笑了出来。
公孙宁却心中微动,心里暗思。邵毅丰为人风雅温和,又是身世显赫,这许多年来,帝京城中多少名媛思嫁,他却瞧都不瞧,至使旁人一说到他,便是“眼高于顶的邵二公子”。若他果然能喜欢乐乐,只要不看重他自身的功名,倒当真是一门好亲。
许乐乐却对邵毅丰似真似假的流露不以为意,一手捧茶慢慢啜饮,脑子里却在不断思索。那一天自己去邵家的庄子,除了五表哥公孙宁和邵毅丰之外,便是三位皇子和淳于弘杰,旁人未必知道,这种闲话,究竟是谁传了出来?
这里三人还没议出点眉目,便闻公孙宁的小厮来传话,说靖安侯夫人汤氏请许大小姐回侯府一叙。
许乐乐和公孙宁对视一眼,不由都是一声长叹,邵毅丰却忍不住笑出声来。送二人出门的最后一刻,还小声道,“在下的提意,其实是一劳永逸,许大小姐不防考虑考虑!”话刚出口,换来许乐乐一记眼刀,赶忙闭嘴。
果然,汤氏唤许乐乐回府,也是为了追问此事,可见这谣言传的有多么激烈。
许乐乐一再向汤氏说明自己与邵毅丰之间并无什么,公孙宁也一旁力证,那日只是去挑选奴隶,还有几位皇子在座,汤氏才放下心来,叹道,“你的亲事,本不该由舅母过问,只是你娘亲去的早,我们便要多担些心思!”
许乐乐感激,说道,“舅母关心乐乐,乐乐岂会不知?只是果然没有的事,乐乐也不能乱认!”
说的汤氏笑了出来,向公孙宁责道,“你表妹女儿家,你也带着她乱跑!”
公孙宁忙道,“是儿子考虑不周!”
其实帝京城各大世家之间互相往来,实属正常,许乐乐又不是单独前去,并没有什么不妥,只是这话被人传的走了样子,才让人不得不上心。
从靖安侯府出来,公孙宁奉命送许乐乐出来,叹道,“如此寻常的事,怎么会掀这般大的风声,当真是奇怪!”
许乐乐点头道,“嗯,此事是有人故意传播,原是防不胜防!”
公孙宁皱眉,说道,“故意传播?那此人是什么用意?”
许乐乐微微摇头,说道,“走一步瞧一步吧,此人既传了谣言,断断不会不走下一步!”二人说着,一个上车,一个上马,一路向许相府而来。
府门前下车,许乐乐向公孙宁行礼,说道,“有劳五哥相送!”见他点头,便转身向府门行去。
刚踏上几级石阶,便闻公孙宁在身后唤道,“乐乐!”
许乐乐回头,见公孙宁迟疑了一下,才将马鞍上系着的一个包裹取下,上前送到她手里,说道,“再过几日,便是……便是她大喜的日子,我……我恰好当值,便不去了,这些东西……”微一沉吟,说道,“你也莫说是我送的,只当是你给她添箱吧!”
许乐乐双手接过,不想他太过沉重,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
公孙宁向她瞧了一眼,淡笑道,“你去御史府,她也去御史府,一同聚了几个时辰,难不成是相对无话?”依许乐乐的性子,若她不喜欢的人,断断懒得应付那么长时间。
许乐乐却是心里暗叹。陆轻漾因知道她前去御史府,才千方百计去了一会儿,陆夫人身为她的生母丝毫不知道,却没有瞒过公孙宁的眼去。
当下郑重点头,说道,“五哥放心,乐乐虽然爱财,却绝不私吞!”
公孙宁被她说的不禁一笑,点她道,“你啊!”下巴向府门一指,说道,“快回罢!”
许乐乐点头,向他一笑,转身快步奔进府去。
大考三日后放榜,宋文杰连过三甲,金殿上皇帝亲点,高中探花。
许乐乐听到喜报后一怔。上一世,宋文杰错过了这一年的科考,在三年后高中榜眼,怎么提前了三年,变成了探花?
宋文杰在御街夸官、琼林赐宴之后,只说若没有许乐乐,便没有今日的宋文杰,第一时间命人上门送帖,要宴请许乐乐。
许乐乐见他突然客气,倒也意外,到了九味香才知道,原来是淳于信摆酒替宋文杰庆祝,宋文杰不过是借花献佛,顺便将自己请来罢了。
许乐乐不禁好笑,说道,“怎么做了探花郎,行事还是这么不羁?”
淳于信深深望她一眼,冷道,“不过区区一个酒宴,是谁请也是一样,倒是许大小姐,几日不见,当刮目相看。”
许乐乐听这话说的奇异,问道,“我怎么了?”
宋文杰一旁插嘴道,“外边都在纷传,说你和邵二公子好事已近,可是真的?”
“这才几天啊?”许乐乐笑了出来,说道,“我与邵二公子相识,也不过半个月光景,那日在邵家的庄子,四殿下又不是不在场,怎么这等闲话也信?”
淳于信抿了抿唇,说道,“那日我虽去过庄子,可是中途离开,谁知道你……”说了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许乐乐耐心解释道,“我本是要向他买几个官奴,总不成奴市上挑去,他便将我和表哥还有六殿下一同约去庄子。你们去后,我选了奴隶,也是表哥陪我一同回来,怎么会有旁的事?”
淳于信听着,脸色稍稍缓和,问道,“当真没有?”
许乐乐忙道,“当真没有!”
淳于信定定向她瞧了半晌,方一抿唇,浅浅笑开。
一张俊颜,绽出灿然笑容,倾城绝世。许乐乐一呆,一瞬间却知道上当,咬牙道,“好啊!你明知没有什么,却来诓我!”
四殿下笑的开怀,说道,“能看到许大小姐情急,当大饮三杯!”说着自斟自饮,连尽三杯。
情急?
许乐乐一怔,向他定定瞧了一眼,垂目深思。她情急吗?刚才他不过一点不悦,自己就急着向他解释,生怕他误会。当初旁人说什么,她几时在意过?难道,不知不觉中,这个人在她心里,已和旁人不同?
淳于信见她不语,探手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乐乐,我去求父皇赐婚如何?”只要一赐婚,谣言自然不攻自破,这个方法,向邵毅丰的一个道理。
“什么?”许乐乐吓了一跳,忙将手抽回,急声道,“不行!”
“不行?”淳于信手中一空,心也顿时一空,眼神掠过一抹痛楚,问道,“为何?难不成你心里……心里没我?”
这句话,许乐乐却无法回答。若说有,他必然提出求皇帝赐婚,若说没有……许乐乐的心,一阵柔软。她……又如何忍心伤他?
淳于信见她不语,脸上现出些常日少见的迷惑,不由叹了口气,柔声道,“不要紧,我不逼你!”她年纪尚小吧,恐怕还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
许乐乐见他并不相逼,大大松了口气,却不敢再招惹他,忙向宋文杰问道,“你中了探花,不知道得了个什么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