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眼下,窗外是一间大大的屋子,屋内,七名男子正与一个不着寸缕的女子纠缠在一起,女子的脸,恰恰对着窗户,但见她眼波横流,极美的脸上,神情极是快意。
“秦璐!”秦胜成失声大吼。窗外的女子,竟然是自己失踪近两个月的女儿,秦璐!
许乐乐淡笑,说道,“秦都督,可瞧清楚些,那七个男子是谁?”
秦胜成一个激灵,张大眼向那七人望去,这一见之下,更是心头大震,张大嘴,却说不出话来。
许乐乐见他不语,命赵承将他提回,冷笑道,“秦胜成,你私离平邯府,生怕走漏消息,便命自己手下七员亲信将领带着十余亲兵先行,做为你的前哨,自己却假扮商人随后而行,而这前哨中为首之人,更是怀有你调兵的印信。”
“你只道,旁人纵然截住了前哨,以那七员将领的功夫,也大可冲杀出去,待你入了帝京,他们便可立即回兵,调动人马,守住雪拥关,令朝廷兵马无法援助,说来,当真是好计!只可惜,不管是你,还是前哨,尽皆落在我许乐乐的手里。”
方才强撑的一口气,此时已无影无踪,秦胜成的身子,剧烈颤抖,哑声问道,“许乐乐,你……你……如何知道……”纵然看破那二十多人只是前哨,纵然将乔装的自己擒住,自己安排将领回守雪拥关,她又如何得知?
“如何知道?”许乐乐挑唇,摇头道,“秦胜成,人算,不如天算。你只知道,你的女儿在平邯府艳名远播,却从不知道,她对你手下的将领一向呼来喝去,如使奴仆。你威风赫赫,众将岂敢在你面前流露半分,如今面对酷刑和美色,更有泄愤良机,你说他们会如何选择?”
这七个人,皆是秦胜成心腹,一旦睡了秦胜成的女儿,对秦胜成的敬畏自然轰然崩塌,再想问出实情,便轻而易举!
秦胜成脸色骤变,咬牙道,“这些混蛋!”全身剧痛之下,脑子反而清明许多,低声道,“这些事,自然是从许一鹤妻女口中得知!”
“不错!”许乐乐勾唇,淡笑道,“秦五小姐是平邯府一方的公主,从不将旁人放在眼里。而许一鹤在平邯府,又饱受你父子排挤欺凌,她岂会将小小一个许云筝放在眼里?”
“许云筝!”秦胜成闭目。万万料不到,这一步步的计谋中,那个小小的女娃,竟然成了成事的关键。原来,从秦家设计,将许一鹤调入平邯府开始,许乐乐便已将计就计,一步一步,走到今日!
许乐乐垂眸,向他定定而视,淡道,“秦胜成,如今你的妻儿尚在帝京,你不为他们想想吗?”
“你说什么?”秦胜成身子一震,霍然抬头向她望来,但觉全身如堕冰窟,惧意顿时涌入眼底。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子,还是人吗?
心思惧密如此!
手段毒辣如此!
竟然是平生仅见!
许乐乐微微勾唇,淡道,“我说什么,秦大都督自然知道!我许乐乐纵一生不能知道那个秘密,也总要寻些人泄愤才是!”
“你……”对上她冰凉的眸子,秦胜成顿时一个激灵,失声道,“不!不要动他们,他们……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是吗?”许乐乐勾唇,转身向石屋外去。
“喂喂!”秦胜成大喊,拼命想要撑起身子,奈何手足皆断,哪里坐得起来。
赵承与汪世对视一眼,眼底皆露出一抹笑意,一人一臂拖着,随在许乐乐身后,依原路退回。
回到刑室,许乐乐依旧在椅中坐下,向地上的秦胜成一望,淡淡道,“说罢!”
秦胜成咬唇,隔了片刻,才低声道,“我若说了,你……你答应我,饶过明儿!”虽然最钟爱的是女儿秦璐,可是秦明却是他的独子,到此地步,深知若是所求太多,许乐乐必定不会答应,竟然只提秦明一人。
许乐乐点头,淡道,“我只应你,只要他不与我为难,我不去寻他晦气便是!”
秦胜成默然片刻,终于咬牙,点头道,“好!”
刑室内,陷入一片寂静。秦胜成躺在地上,仿佛也陷入了回忆,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低声道,“阿如,并非是我所杀!”
古时女子闺名,只有长者或极为亲厚之人才会唤出。从他第一声唤出“阿如”这个名字,许乐乐便已料到秦璐撒谎,此时闻他一说,心中只是暗道,“果然!”闻他声音嘶哑,抬眸向白芍道,“给他水喝!”
白芍应命,取一些冷水给秦胜成灌下。
秦胜成精神稍振,整了整思绪,说道,“当年,建安侯府显赫一时,在帝京各大世家中,可谓首屈一指。虽然……虽然我不是长子,可是,在兄弟三人之中,却最为跷勇,自幼最得父侯赞赏,便也不将旁人瞧在眼里……”
又一个狂傲之徒!许乐乐暗叹,见他闭目喘息,倒也不催,静静等待。
隔了片刻,闻他暗哑的声音又再响起,低声道,“就在那一年,江夏王携子来京,恰逢靖安侯也戎边回任……”
“那是哪一年?”许乐乐淡淡插口。
秦胜成微微阖眸,想了一瞬,说道,“十七……十七年前罢!”
也就是母亲成亲的那一年!
许乐乐点头,命道,“说下去!”
秦胜成默了一瞬,续道,“那时,靖安侯世子公孙明远已经成亲,江夏王世子却还未娶,父侯有心将妹妹秦丹青嫁江夏王世子为妻,又不想太过着于痕迹,便设宴款待两府家眷,目的,便是要让江夏王世子与妹妹秦丹青一见!”
后来,秦丹青也果然嫁给了江夏王世子!
许乐乐点头。
秦胜成歇息片刻,不知不觉,发出一声轻叹,低声道,“哪里知道,就是那一宴,将我兄弟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许乐乐眉心微动,问道,“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