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本站设为首页
收藏未设站名

未设站名

首页 书架
字:
背景色: 关灯 护眼
首页 > 太平记 > 一章(全):最长的一天

一章(全):最长的一天(2 / 2)

有时会带一些苦恼的想到这个问题,但云冲波并不是太在意,左右,即使自己身上的银子都被花胜荣坑勒干净了,他却始终也不是自己的对手。

(到那时,就从他身上硬抢回来好了,他当骗子,我就作强盗,反正本来就是我的钱,抢回来也是应该的…)

浑不知身边的云冲波一直在盘算着这种“危险念头”,花胜荣带着云冲波自金州辗转而下,经芹州地界进入青州,于半月前正式进入青州山地,到今天为止,已累计走过二百来里的山道了。

第一次见着栈道时,云冲波的心情委实是没法形容:远远望去,只见峰峦叠嶂,峭壁摩云,也不知有几百里深广,与云冲波在北方习见的庞大山脉不同,青地虽群峰林立,却都不甚壮,皆起伏若剑,上插霄汉,偶有连山,尽绝险,独路若门,山道上松柏翠茂,浓荫交蔽,自显着一种幽深峻怪的味道,只觉全无人力下手余地,但至山极险处,却忽然有长阁隐约,倚千仞绝壁盘旋而进,出没群峰当中,时而一见,运足目力时还能瞧见上面人行如蚁,益显出山势雄极,却更引人遐想,觉着人力毕竟胜天。

而,与那回忆同样鲜明的,则是与花胜荣的一段对话,虽然努力想要忘掉,可每天却总会被人带着恶意的提醒上几十遍。

“贤侄,咱们两个既然一起走,那你最好改一个名字会比较好,路上也方便,可以少很多麻烦。”

“嗯…好象也有理,那叫什么?”

早有准备,一听到云冲波的回问题,花胜荣就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花平这两个字就很好啊,平平安安,而且是跟我这个花字一样,多么相称?其实,大叔一早就希望能够收一个徒弟,这个名字就是为他准备的,没想到,一等十几年才到底遇上了你…”

胡里胡涂当中,云冲波就此变成“花平”,就他而言,倒也不觉着这名字有何不好,只有一件事情令他困扰:

(为什么,自从取了这个名字之后,我就常常会梦见自己从一座山崖上摔下去呢?)

目标是前往青州中部,两人循由广元剑门道而行,按照识途人的说法,这条道路虽然窄险,却是入青三路当最近的的条,如今行程已然过半,刚才是因为云冲波坚持要在路边的茶摊歇脚喝一碗栈道上卖的茶水,才引出这一番折腾来。

与云冲波口角几句,花胜荣踢踢脚边水囊,觉得已算饱满,方叹口气,将手中那碗茶水小心翼翼喝下去了,连云冲波手中茶碗一并拿来,踅到那茶老板前面,晃一晃放下,犹还悻悻的在道:“你这水真是不解渴,喝了这么多还是和没喝一样…”直激得茶老板无明火冲,咬牙切齿了好一会儿。

见已无戏可看,茶客们纷纷起身,转眼已走得干净,只剩下一名身材甚为高大的汉子,磨磨蹭蹭,直待只剩下他和花云两人时,见两人又坐下来,一时尚没去意,方才到那茶老板面前,笑道:“老板,这茶水不错。”说着又丢出几文钱来。

那茶老板怔道:“客人,您刚才已给过咧,一人只消一文的…”手下倒是很快,早将铜钱尽皆扫入手中,那汉子见了一哂,道:“没什么,只是想打听些事。”说着又端起碗水来,一口饮尽,抹抹嘴,道:“我听说这前面路上有人短道,是不是啊?”

那茶老板愣一愣,道:“这…这是怎么说话?”说着偷眼看看这汉子,又道:“请问客人您是什么营生?”

那汉子呵呵笑道:“我是作生意的,因为听说最近这路上不太平,影响了那头的生意,所以过来看一看,不是官府,你不要害怕。”又道:“有没有?”

那茶老板听说这汉子不是官府中人,神色略驰了些,道:“俺是一直在这里卖水的,没听说有什么人短道,怕不是传错了罢…”想想又道:“不过这前面一带山里面有山君,是不是您的客人冲犯到了?”

云冲波在一边听着,奇道:“山君?”花胜荣早在他头上重重一拍,道:“不懂就不要插话,山君就是老虎!”已是摇摇晃晃上前,拍拍那汉子肩头,笑道:“算你运气,要是老虎,碰上我们那就对了,我们叔侄两人,一个人称两头蜿,一个号称双尾蝎,乃是积年的猎户,打老虎那是闭着眼都没有问题…怎样,这就上路罢?”

那汉子瞥花胜荣一眼,笑道:“你能伏虎?”神色当中甚为轻蔑,又见那茶老板脸上好不服气,也不理他,只向云冲波笑道:“你们真能伏虎?”云冲波怔一怔,倒不知如何问答,那汉子已舒一下懒腰,笑道:“那就请你们试试看。”又向那茶老板笑道:“老板,你能在这里摆摊子不被虎吃,看样子和山君关系不错,不如帮帮忙,喊出来让这两位打来试试如何?”

那茶老板嘴张得好大,吃吃道:“客人…您…您真会开玩笑…”一边花胜荣已在大笑道:“当然是和你开玩笑,亏你还接的上话…”,一边已又向那汉子道:“咱们上路罢。”

那汉子微微一笑,瞥一眼那茶老板,见他不住擦汗,神色却颇愤愤,又瞥一眼那蓬在棚顶的黄布袍子,道:“也好。”说着并花胜荣转身走了几步,忽地瞑目大喝道:“李班!”

一声喝出,花胜荣云冲波都觉心中一震,似忽然打了个雷在心口,又觉奇怪,不知他在喊些什么,却听得身后一阵乒乓乱响,回头看时,见那茶老板居然已将一棚桌椅都撞得乱七八糟,左手中扯着原本蓬在棚上的那件袍子,两眼睁得大大的,盯着那汉子嘶嘶道:“倒是明白人,可惜找死!”说着将那袍子向身上一披,就地一滚,竟已化作一头身长八尺的吊睛猛虎,发一声吼,深壑雷震,早恶狠狠扑将上来!

(这,这是什么玩艺?!)

从没想过会有这等怪事,云冲波一时间迷迷登登,浑未觉花胜荣早已闪身到他身后,一边还在大呼道:“贤侄,是你出风头的时候也…”稍一定神时,那虎早扑至前面,将爪搭将上来,血盆大口张得老大,云冲波只觉腥风扑鼻,中人欲呕,欲待出手时,却听那汉子已大笑着道:“真能伏虎?!”也不知他怎地动作,只觉身前压力骤减,跟着重重一声“扑通”,定睛看时,那汉子已闪身过来,只手扣住虎头,一手将之甩起,重重摔在一边山壁上面,看那老虎软趴趴的样子,怕是连腰脊也被这一下摔断了。

似知将有不幸,那老虎连连眨眼。居然若有戚容,那汉子在虎身边蹲下,笑道:“想我饶你?”见那老虎连连点头,忽然翻脸喝道:“可惜,谁叫咱们同行是冤家!”说着五指蓦地发力,啪的一声,已将那虎头捏的粉碎!一边花胜荣惨呼一声,居然已昏了过去。

明知他是假昏,云冲波此时也懒去拆他,只是看着那正缓缓站起,右手上犹还红白一片的汉子,心里蒙蒙沌沌,却又不知从何问起,还是那汉子先笑道:“少年人,受惊了么?”说着将手在身上拭拭,笑道:“初来青州吧?”见云冲波点头,就笑道:“你那个叔叔也还知道些事,青州鬼神地,这种事情甚多,你若还打算前行,便不要太大惊小怪。”说着活动活动肩头—听得喀喀有声—,道:“看你好好个人,怎么跟上这么个骗子。”又道:“不妨再教你个乖,青中猛虎与它处不同,据说部分乃是人身所化,所以老虎修炼,往往就能幻化人身…”顿一顿,道:“倒是有个保命的法子,相传青州第一头人虎乃是由南郡中庐李氏公所化为,本名为耳,故呼李耳因喜,呼班便怒,刚才那家伙本想隐忍,是我喊破他们祖宗贱名,所以再忍不下去,你要是有所怀疑,不妨皆以李耳尊称,但凡能知道这个名字的,只要不是碰上饿极了的家伙,都能拣回条命…”说着已向栈道而去。

云冲波愣愣看他远去,忽然想起一事,也不知怎地就大声道:“我…我还想问你件事!”那汉子果依言停住,也不回头,只道:“w我还想问什么?”声音中略有好奇,云冲波想一想,道:“这个,你刚才说同行是冤家…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生意的?”

那汉子哈哈大笑,声若雷震,竟将一山鸟兽也都惊起,枭号猿啼,一时间热闹不堪,那汉子直待鸟兽重又静下,方道:“什么生意…当然也是短道打劫的!”

“我几个朋友原是在剑门路那头寻饭吃,这几月来被这畜生作乱,单身客人都教他吃了,那边生意自然差下去许多,我既然被人喊一声‘大哥’,当然只好来替人消灾…”说着已走得远了,一面又道:“遇上我也是你们福气,此后路上若有人来觅生活,就说是我的话,请他们留个面子,记着我的名字,叫作…”说着却已听不清楚,是去的远了,云冲波只依稀听着似是“头陀”两字,念叨了几遍,记在肚里,心中却到底纳罕。

“大叔,你说那个‘头陀’…他到底会是什么来头呢?”

“这个,我比你还想知道,要不是这混蛋,咱们现在也不会落到这种地步啊!”

自那日“人虎事件”后,两人又走了两三日的山路,中间果然遇过一次打劫的,若依云冲波的身手及花胜荣的经验,原是不放这些小小人物在眼底,还是云冲波心存好奇,要试一试那汉子到底有多大影响,结果,在听到“头陀”两字,那山贼头领先是一脸迷茫,接着突然便是一脸的失惊恍然,竟再不多问,就连连道谦着请两人过路,态度之佳,竟使本来已跃跃欲试的云冲波也委实拉不下脸来出手。

证实了那汉子并非吹牛,却使两人更加好奇,结果,花胜荣竟然提议说不如专捡人迹罕至的小道去走,看能不能再撞上一次山贼,那时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先手统统打翻再来查问那汉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孰料,青中道路之曲幽难测着实非人所能想象,两人只走得一天已是浑浑沌沌,再找不到来时道路,幸好尚能分辨方向,左右也没什么要紧事情,干粮也还甚够,倒也不妨什么事,但在这重重山海当中绕来绕去的总也走不明白,却也到底烦人。

转眼已磋陀到第三日上,云冲波心性还好,花胜荣已有些不大耐烦,口中也开始渐渐的不干不净,云冲波也懒得理他,只是一个人走在前边探路,偶尔想起那汉子时,却照旧的是好奇十分。

两人正一边厢拌嘴走路时,花胜荣忽地神色一紧,一把扯住云冲波,声音已是压得极低,道:“贤侄,小心些…”声若蝇鸣,几不可闻。

云冲波被他吓了一跳,道:“大叔,你又搞什么…”才说到一半已被花胜荣一把捂住了嘴,又是瞪眼,又是挥手,神色好生焦急,云冲波虽立刻就将他手给挣开,却也不自由主压低了声音道:“…怎么了?”

花胜荣左右打量半天,方小声道:“大叔有感觉了,这附近多半有肥羊,莫要惊动,小心些个…”说着已是以身作则,竟然舍掉好好的绕山道路不走,蹑手蹑脚的沿着前面山岩爬了上去,云冲波哭笑不得中,见花胜荣极是认真,只好也跟着他在后面爬上,心中计量道:“几天没骗着人,大叔已经快疯了…”忽然又想道:“若果前面没有肥羊的话,我就打他一顿好了。”却浑未觉自己也已开始将行人度作“肥羊”。

这小峰虽不甚高,却很是险陡,两人又怕惊动了那边的什么“肥羊”,爬得一发小心,直弄了半多多时辰才爬得顶上—花胜荣已是一身臭汗,却不以为意,只是眯着眼,笑眯眯向前看去,一边还低声道:“怎样,果然有人在吧…”见前方原来是道深渊,上架一桥,乃大根圆木合凿而成,甚是粗砺,桥头确有个单身旅人,正盘膝静坐,似睡着了一般,身边一个包袱着实不小,花胜荣正看的眉开眼笑时,云冲波已看清楚那人相貌,却险险便叫一声苦,当真是:

分开六块顶阳骨,卸下一桶冰雪来。

那人年纪不过三十上下样子,相貌清奇,眉宇当中傲气横逸,又似满是醉意,竟是当初曾与云冲波在帝京一会,险险刺杀萧闻霜的禁宫高手,酒海剑仙李慕先!

“冰火九重天”之存在,普天下也没几个清楚,但萧闻霜却就是那少数几个中之一人,帝京外一番恶斗,险死还生之余,她为帝京中竟然还潜藏有这样自己从未与闻的高手而震惊,之后,她忆起张南巾当初在太平古洞的只言片语,遂静下心去深入到张南巾的那部份记忆当中,从中察知了“玄武之约”及“冰火九重天”的存在并告知云冲波,虽然,连张南巾也并不是完全清楚这五人的真正身份和力量上限,但至少,萧闻霜已用自己的亲身体验确认了他们的绝对可怕。

并不知道眼前这人到底该叫做什么名字,云冲波却通过萧闻霜的告诉知道他乃是绝对忠于帝姓的人物,同时,也曾亲眼见证过这人的强大,心中立时一阵冰寒,却见花胜荣仍在不住搓手,居然已似将对方看做了一只“待宰肥羊”,情急之下,也不出声,只扬起手在花胜荣颈后狠狠一砍,只闻一声低低呻吟,花胜荣白眼一翻,已然昏了过去。

这原是极小的动静,却似是引起了那边李慕先的注意:微微张开眼睛,带一些狐疑之色的左右打量一番,已将视线投向这边山石上面。

暗叫不好,云冲波拼命压住自己气息,伏低身子,却没什么用处,李慕先端详一番,居然已站起身来。

眼见局势就快要“大大不妙”,云冲波心中忽然转过一个念头:“早知还是要被发现,倒不如不弄昏大叔了,凭他那些个花样,说不定真能把这酒鬼当肥羊宰掉…”只是再看看花胜荣:全因方才自己下手时惟恐不重,现下昏得连呼吸也断断续续,就算弄醒怕一时三刻都明白不过来,那里指望得上?

后悔也晚,眼瞧着李慕先脸上怀疑之色越来越浓,云冲波心中忐忑,一颗心正跳得几乎要破喉而出时,忽然听得自己身后山路上有一人长声笑道:“兄弟,我来晚啦!”却不正是前几日那汉子声音?

笑声一起,李慕先面色立时一驰,转身笑道:“路上耽搁了么?”只听脚步声响,那汉子一面走近一边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受人之托,料理一些小麻烦…”却居然是从云冲波他们来路上走过来的,云冲波大感意外,忽然想道:“他总不会其实一直缀在我们后面吧?”顿时想起花胜荣一路上许多不敬之词,刚刚放松一点的心情立刻又绷紧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