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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太平记 > 第二章:黑水升龙

第二章:黑水升龙(3 / 4)

“什么纪念品会有这么重?是你在那些村子里骗来的钱财吗?”

“呸呸呸!”

似被云冲波说的恼羞成怒,花胜荣连连啐了几口,才哧鼻道:”大叔有这么俗气么?”

“那些个阿堵物,铜臭气重的能熏死人,大叔怎舍得让你来背?你所背的,真是都是大叔过往的美好回忆呢?”

“这个,到底都是什么?”

“比如说,昨天将那家伙吓退,对大叔来说,就是一个相当美好的回忆,而为了在以后大叔老了的时候能够很方便的追忆起这些东西,大叔从战场上带一点点纪念品,是不是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情?”

“…你到底带了什么?”

“贤侄,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好不好,大叔好害怕啊。”

说着怎么听都象是”风凉话”的说话,花胜荣走快两步,离云冲波远了一些,才慢慢道:”

“比如说,昨天那大块石头化出的石粉,大叔就带了大约一半在包袱里,贤侄你该不会介意吧?”

“…信不信我立刻用这包袱砸死你?!”

*******

天色近晚的时候,云冲波终于轻松了下来。

将那大包袱摔在路边之后,云冲波只觉得,自己在走路的时候,几乎就象要飞起来了。

(没有压力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一脸悻悻之色的花胜荣紧跟在云冲波的身后,嘴里面絮絮叨叨的,一直在碎碎念着,埋怨云冲波的没有体恤关怀之心。

“贤侄,你连老人仅余的一点思念都要剥夺吗?贤侄,你连’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的道理都不懂吗?贤侄…”

“那,你有没有听过另外两句老话?”

“什么?”

“‘无羞让心者,非人也’,和’若夫,投彼虎豹可也。’?”

“…”

恶狠狠的说话,终于将花胜荣的念叨噎住,乖乖的低头带路。但,只维持了不到一杯茶的时间,他又忽然站住脚步,和用一种非常紧张的神情向云冲波连连挥着手。

“你又在搞什么鬼?”

对他已连一点点的尊重或信任也说不上有,云冲波的第一反应就是他多半又有什么新花样,但,当花胜荣的动作越来越紧张和脸上的神情变得非常害怕时,云冲波也不由得加快脚步,奔了过去。

“怎么啦?又遇上以前被你骗过的人了”

刚一开口,花胜荣已用一种极快的速度将云冲波的嘴堵住,并拉着他快速的逃出驿路,直跑了十几丈远才停下来,扯着他趴在地上,还不放心,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黄布包打开来,把里面的黄色粉未围着两人洒了一圈,身上也洒了不少,才放松下来,低声道:”贤侄,不想死就乖乖的别出声。”

“黑水兵出来打草谷啦…”

还在花胜荣洒黄粉时,云冲波也已开始隐隐听到雷鸣般的马蹄声自远方传来,而当花胜荣说到”黑水兵”时,雷鸣声,已卷到近前了。

总数约是将近六十匹的马队,每一头都是遍体黑毛,油光发亮,耳削如梭,腹肋若板的高头大马,当真是威风凛凛,好不神气。骑在马背上尽是些精壮汉子,一个个却没什么完整盔甲,多数都赤着上身,便只是用两根宽牛皮带自两肩上交叉绕过,束住胸前一块护心甲,也没头盔,就赤着头,却没一个束发,都结作种种发辫,飘于脑后,与寻常夏人装束大为不同。

整队人中,只为首一个有身完整盔甲,戴着顶兽吞斗牛盔,披了身锁子连环铠,坐在马上,身子微微后倾,两手按了把无鞘阔刃大刀,横在腿上。眼中寒光闪烁,却被兽盔下压半遮,看不清面容,十分的阴森可怖。

(草谷?那是什么?)

知道云冲波一定不明,花胜荣趴在他耳边,小声为他说了。

原来草谷一词,本是金州俗语,指代粮草资财之意。所谓”打草谷”,是因金州地处大夏边陲,四边多有夷族,每每以轻骑入境,劫掠民财,慢慢衍生出来的新词,专指夷人越境劫取夏人村庄商队之事,百姓最是痛切,号称”金州三害”之首。

“这样啊…可是,还是不对啊?”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云冲波却还是有些疑惑。

黑水兵…在云冲波的记忆中,那便该指得是随黑水完颜家一起归化的黑水八族,也便是现下金州御边的主力守备军,换言之,他们就该是金州百姓的守护者,又怎会出来在金州境内打草谷了?

“所以说,贤侄,理想这东西,它和现实总是有着很大差距在啊…”

原来黑水完颜家本就是塞外夷族,虽然蒙恩赐爵归夏,但下部数万兵众终是蛮性难驯,都是些个所谓”以杀戮为耕作”,不事生产的刀剑马弓之徒,更兼从也未当真将已身视同夏人,仍将金州百姓看作以往可以纵情劫掠的对象,随意烧掠。

更糟糕的是,现在的他们,身份还和以往又有不同,名义上是大正王朝正规军的他们,若再遇到抵抗,便索性诬以”匪”名,招大军征伐,往往屠村灭家,在金州境内可说是臭名昭著的一大祸害。

“怎么会这样,难道没有王法了吗?!”

“王法?贤侄,现下这个样子,便是当今天子默许的呢…”

金州地僻,土恶风寒,又有诸夷环伺,日夜窥探,乃是个烟尘四起,一日三惊的地方,朝廷方略偏又保守畏进,屡戒边将:只许兢守疆土,不许擅滋边患,是以朝中将士无不视同畏途,每有轮值者,宁可厚贿权贵,甚或投闲外调,也不肯来此,一向是朝廷一大心病,黑水完颜家归化之后,仗着将强兵悍,又本是塞北出身,十分适应此地水土,将金州真个守得好生牢固,北项西吴一时均大为收敛,再不轻启事端,而且完颜家横征暴敛,明取暗夺,上送赋税反而多过旧日,虽然民间深受其苦,朝廷计议下来,却觉得还是好过先前,也便默许了,并不多加责难。御史几度弹劾,都被驳斥而还,几番下来之后,反惯的完颜家一发的猖狂了越来。

“因为这种理由,就可以眼看着百姓这样任人鱼肉吗?”

对云冲波这个问题,花胜荣连回答也懒得回答,只摊摊双手,露出一个”你这人真是想不开”的表情。

两人说话时候,那些个黑水兵也已勒住马蹄,停在那里,离两人所伏位置只有不到二十丈远,那个首领驱着马,向前进了几步,一个人横在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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