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语气,却给云冲波以甚大的压力,幸好,九天很快就转换了话题,询问为何云冲波还没有离去。
前次相会时,九天展示身份,却没有对云冲波做出太多解释,只告诉他这里进行的一切,都符合着太平道的利益与需要。
“至于不死者,您并不应该卷入这一切,请您离开,尽可能快的离开。”
虽然不明白也不太甘心,但云冲波还是答应了九天的要求,只是,后来,一连串的变故拖住了他的脚步,更越来越深的牵扯进这事情当中。
“请求不死者的离开,是因为,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会越来越混乱和危险…”
声音依旧平淡,可云冲波却觉得自己似乎听出了一些轻视,稍为有一点恼火:不管怎么说,现在的云冲波对自己的评价已较过去高出很多,而且,就是不久前,自己才刚刚击败过九天,如果这样的自己还可能有危险,那她凭什么又在这里“主事”?
当然没有直接表白自己的不满,但当云冲波小心选择语句,表示说自己希望出一些力和知道更多时,他还是不自禁的将情绪流露。
“这里的一切…属下现在还没法解释。”
告诉云冲波,这个计划开始于很久以前,那时,连九天自己也只是一个呀呀学语的婴儿。
“哦?那你现在有多大?”
没想到云冲波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九天怔一怔,才低声道:“据说…属下与贪狼是同年,但谁更大,我们也不知道。”
“据说”两个字,让云冲波一愣,但立刻,他就明白过来。
“…对不起。”
尴尬的摸着头,云冲波希望道谦,但九天却并不在乎。
“这不算什么…太平道中,这实在不算什么。”
继续刚才的讲述,九天表示,既然云冲波没能在曲细岗珠返回前离开,就已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现在…现在如果离开,已来不及了。”
“来不及,为什么?”
奇怪的问着,对之,九天似乎干笑了一下,然后,她告诉云冲波,今天以后离开吉沃的人,一定会首先成为怀疑的对象。
“怀疑…怀疑什么?”
开始觉得有一点不对,但在问出更多事情以前,九天先做出手势,将云冲波引向后面,带上一座已经荒废的断塔。
“属下请求不死者准时前来,并不是顺口说说,因为您来晚了一个时辰,您现在也就没有时间离开了…”
被请求安静待在这里,同时,透过窄小的窗口,云冲波看见有更多的人影出现在这已死亡的寺庙中。身着与九天一样的装备,他们中更有些是云冲波已经见过。
“你们…”
“唔,是,九战神中尚余的七人,今天已全部集中到了这里。”
再一次向云冲波提出请求,希望他绝对不要离开,之后,九天开始向塔下走去。而这时,看向远方,云冲波已能依稀瞧见,似乎有车队正在从吉沃的方向前来。
“你们…今天到底要干什么?”
头也不回,九天径直的离去,只留下一个回答,一个让云冲波心悸不已的回答。
“…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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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轻的脚步声,踏碎了道路上的沙砾,自热振已被烧毁至只剩下三分之一的大殿中穿过,曲细岗珠一言不发,静静的观察着周围。身后,是脸色严肃的宝寂,起初跟得很紧,但在曲细岗珠进入大殿之后,他便停住脚步。再向后,是衣着及身份各各不同的人们,有僧人,也有商人和手工业者,还有普通的农夫和一些来自吉沃以外的密宗信徒,每个也是一样:用虔诚而又期待的目光紧紧盯着曲细岗珠的背影。
渴望接近“灵童”,却又得不着曲细岗珠的任何回应,最近的日子里,这些人就在不断的出现和增加,时刻等候在法宫之外,只为在曲细岗珠外出时能够看他一眼…或者,是一句交谈甚至和摩顶祝福。
…当然,后两者,是任何人都还没有得到的。
坚持着自己的立场,对不空致以最高程度的尊敬,有时候,那甚至已超过了“第二灵童”所应该执守的程度。
“我只想回家看看…不想引起任何事情。”
私下里,他更曾向屈竹和宝寂吐露过不满。
“我本以为我可以待长一点时间,但这样下去,我想,我很快就得离开了。”
对这,宝寂保持沉默,屈竹则是很直接的表示赞同:来自中原,精熟历代史事,他本来就是对曲细岗珠的出现最为担心的几人之一。
(热振…是我希望探视的最后地方,而在那之后,我就该离开了…)
默默回忆着曲细岗珠来此路上的说话,宝寂的心情甚为复杂,衷心信任着现任的法王,他也很希望曲细岗珠尽快离开,但同时,一些已在他心中埋藏了数十年的事情,和曲细岗珠近来的表现,却又使他难以将自己的情绪完全梳理。
(那若上师…您那年所做出的决断,真是完全正确吗?)
然后,他猛然抬头,那苦修数十年,早该完全麻木的面庞,突然间,已布满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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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残破的大殿,又经过一个广场,曲细岗珠的脚步很慢,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随意的走着,总是在遇到的第一个障碍物前绕开。
…然后,他停下脚步。
面前,出现了不应该出现的人,在一处已被放弃超过三百年,不靠近任何重要道路的密宗寺院中,所不应该出现的人。
步行,戴雷石头盔,著黄金胸甲,右侧挂虎皮弓袋,左侧挂豹皮箭袋,一手持红竹所编的盾牌,另一只手中则是若有千幅的,边缘无比锋利的巨大转轮。
“巴丹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