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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 花旦(上部) > 第38章 小曲:正月十五月不明(2)

第38章 小曲:正月十五月不明(2)(2 / 2)

两个人就分头回了家。

中午时分,红富贵家里来了一个人,是张家咀头的甲长张占鳌。他带来了张百旺一家人的消息。西原县警察局已初步认定是张百旺一家合谋杀害了保长。杀人的动机一是图财害命,二是张百旺想谋保长职位。证据是王兰香两天前曾去过张镇堡,接受丈夫张百旺的授意,还有现场发现了剪子、菜刀和杠子等什物,案子准备移交法院判决。

红富贵听了很生气,就说:“如今的这世道,真格是没有天理了。张甲长你说一句天理良心的公道话,这事情到底是谁的错?红乾仁究竟正派不正派,谁心里不清楚?到底是他欺负人家媳妇儿,还是人家勾引他?谁勾引他个老松做啥呢?”

张占鳌说:“这事情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谁不知道红乾仁是个老色鬼?他欺负了多少人家的媳妇闺女?他不欺负人家,人家咋烧他个倒主呢……”

张占鳌马上意识到烧倒主这件事跟红富贵媳妇有关,就马上打住,又转了话头说:“旺子一家的为人谁不晓得?我是甲长,又是邻居,就从来没有听过旺子媳妇的闲话,一家子人老实得三棒打不出个屁来,还能合谋着杀人?保长又不是一般人,他敢杀?”

红富贵一脸的愁云,问他:“甲长你说这事咋办?”

张占鳌说:“咋办呢?依我说,如今这世道,你也是晓得的,有钱能使鬼推磨。案子这么办,也明摆着,是钱在起作用。旺子家里穷得精球打得炕响哩,人家红乾仁家大业大,儿子还在县衙门里当差,说啥也比不上人家,你说咋办哩?我也没办法。唉,遇上个包公就好了。你们唱《铡美案》哩,人家秦香莲能遇上包公,如今的旺子媳妇王兰香怕是没那个好运气?”

红富贵说:“包公还是有的,只怕我们遇不上。这事重大,我作为他们一家的亲朋,当然不能袖手旁观。我要进京喊冤。我就不信天底下真格没有公理了?”

张占鳌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活活的一家四口人哩,要是给冤枉了,我这当甲长当邻居的人几辈子都不得安生。只要有人出面,我也要说我的良心话。”

张占鳌走了。红富贵气得摔碟子摔碗地发脾气:“他妈的x,瞎事都让我红富贵一个人遇上了。我咋就这么命苦难大?”

他躺了一阵子,就起身盘点药铺和戏箱,在心里酝酿着一个倾家荡产、破釜沉舟的计划。

傍晚时分,红清贵两口子带着三个儿子来到了药铺。三宝一进门就给红富贵跪下。红富贵连忙扶起了他,三宝搂住红富贵,“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伤心极了。

红富贵抚摸着这个像女孩儿一样温柔的小侄子的头,拍打着他的肩膀,也抽抽嗒嗒地哭起来,惹得在场的人都抹眼泪。

陈红氏边摆板凳边说:“都坐下么,娃回来了就好。坐下坐下,有话慢慢儿说。”

红清贵说:“自从我两口子把富贵闹了几回,大宝双宝把我们抱怨扎了。三宝回来也抱怨,他们说,富贵叔家里同样丢了人,人家心里头本来就伤心,你们这么闹腾,不是给他火上浇油吗?唉,我们也是事急无法了,兄弟还得担待担待。”

三宝的妈也说:“想起来也怪对不住他叔的,要不是你们两口子看重他们弟兄三个,他们哪里能这么体面呢?如今三宝回来了,咱们大伙儿设法寻找他婶子。三宝说,那一帮子土匪里头也有好人哩。”

大宝说:“三宝,你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富贵叔说一遍,咱们再分析一下情况,看婶子究竟哪里去了。”

三宝像个受惊的羊羔一样,依偎在红富贵的身旁,说出了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我正跟婶子唱三对面,突然“叭叭”两声响,两个汽灯的纱罩泡子就掉了下来,那白亮亮的灯光变成了两股火向着戏台上喷射,我想着怕是汽灯烧的时间长了爆炸了。心想,怪了,要爆炸两个汽灯咋就一同爆炸呢?这下子我可咋唱呢?接着又是几声响,汽灯就灭了,碎片子“叭叭叭”地掉在了我的面前,我怕砸着,就向后一退,退到了后边一个人的怀里,他就拦腰把我抱了。我以为是立贵叔或者红喜子他们闹着玩呢,就说,这是谁弄啥呢?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团破布塞住了嘴,这时间听见那边翠花婶子叫了一声有强盗,我吓懵了。唱戏的时间秦香莲把陈世美一口一个强盗地骂,长了这么大,我还没见过强盗是啥样子,这回自己却遇上强盗了。抢我的是三个人,先是两个人抬着跑,跑了一会儿,就有一个人把我背上跑,跑得贼快。跑了一阵阵,他们就用一个麻袋子把我装在里头,把我搁上马背子,骑在马上的那个强盗就把我拦腰搂住,马就快跑起来。在马背上又颠又吓的,我就啥也不晓得了。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我觉得我的手疼,接着就听见有人在我的耳朵边上叫我的名字,那声音很轻,“三宝、三宝”地叫着。我才觉得手脚让绳子给捆着,有一道绳子勒进了我的手腕,生疼生疼的。我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头明晃晃的,身子不由人地晃晃荡荡的。我这明白,自己躺在车子上,明晃晃的是车窗玻璃。这时候旁边的那人又叫我的名字,“三宝,三宝,你好着吗?”是翠花婶子叫我。我听了一阵高兴,原来还跟自家人在一搭哩。就悄悄问:“婶子,这是啥地方?”婶子说:“我也晓不得。”她又摸了摸绑我的绳子,压低声音对我说:“能跑开你就跑……”这时候就听见前面有人叫骂起来:“不定定睡着吵啥呢?再乱动弹就把你们收拾了!”吓得我们就不敢吱声了。前面开车的一吼叫,车上的前后坐的三个人也都警觉起来,后座上的两个人把我跟翠花婶挤得紧紧的,有一个大胡子还抱着我……

三宝省略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他当着他的父母和兄长的面,是说不出口的。即就是旁人,他也绝不会讲出那难堪的情节,只是默默压在心底。

当然这个细节聪明的读者肯定会有所领悟的。那一帮人抢人不抢别人,为啥端端抢了两个唱旦的呢?他们的目的似乎很明确。就在他们被喝令不准乱说乱动的时候,身旁的一个络腮胡壮汉就一把把他从后腰抱住,拦进怀里。那壮汉的两只大手不停地在他身上乱摸,一会摸胸脯一会摸下身。还伸出臭烘烘的大嘴在他的脸上磨蹭,络腮胡子扎得他脸上生疼。罩在他身上的麻袋不知道啥时候被取掉了,他还穿着演秦香莲的青绸子折子和白裙子。他的双手被捆着,所以无法阻挡那壮汉的非礼。当那个壮汉捏摸了一会儿他扁平的胸脯之后,又把大手伸进裙子底下。当那壮汉摸到他的牛牛的时候,大手突然停了下来,也许是感到了惊讶,口里含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声,然后又像是不相信似的又捏摸起来。当那壮汉确认他摸的东西是什么的时候,就扫兴地把他推开,坐在座垫上了。

正因为这一发现,他才被放了回来。

三宝对家人说是有一个好心人半路上放了他,他趁小便的时间撒腿就跑了。

不过,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四个人押着两个人,能轻易让他跑了?而且他们手里还有枪,能往哪里跑?这其中却有着深层的内幕。

总之,三宝是好心人放了他一马,他挣脱回来了。婶子齐翠花的下落,他实在是不知道。不过,他提供的线索很重要。第一,这一帮人一共是八个,四个坐车,四个骑马。有车有马还有枪,说明他们不是等闲之辈。第二,他们好像不是破坏演出的。从他们对戏剧完全外行和对勾魂娃完全陌生的情况来看,不像是王家班或者刘家班的人干的事。第三,这些人里头确实有几个好心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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