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说不可放虎归山,咱们却要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偏偏要放乌不同回南诏!”
南宫清无奈地摇摇头,心中反复盘桓着这光明正大的开战之举。
南宫澈则对宇文焕卿的布置很是赞同,大梁分属大国,对待南诏小国自然要一盏“义战”:“皇上心怀远大抱负,非你我可揣测,不过皇上要做旷世明君自然要应对从容。待到南诏王走到南诏与大梁的通关之城,舆论风向已变,在那处置南诏王时也已经是兵临南诏边界,我猜想南诏百姓想战要战的只是少数了。”
这招双管齐下,妙就妙在给顾玉章与乌不同足够的时间激起民愤,之于大梁百姓讨伐顾玉章的檄文一下,他勾结南诏叛国通敌,自然为世人不耻;之于南诏百姓期望与大梁修好得到惠民之策,互通有无,可是自己的君王居然干出逼迫皇妃,勾结奸臣,连累属国之事,那么这样的君王自然是被百姓所弃......
乌不同不会知道,他每过一城换通关文牒,这里的郡守都会第一时间将情况回报锦陵,而且他身边早已被埋好了眼线,届时他只要收到顾玉章求出兵的信件,他得到的不仅仅是大梁的铁骑,还有送往南诏册封新王的诏书......
南宫清与南宫澈策马而来,却见本驻扎在这的南诏军已经起营拔寨,匆匆赶路了。或许,此时的乌不同已经芒刺在背,苦不堪言了......
而此时,出来半月有余的顾玉章与顾家军可谓是马不停蹄的奔向了晋中城,眼看着果觉寺近在眼前,却见一骑红尘飞驰而来,顾玉章斜眼睨了一下骑马于身侧的玲珑:“不会出了什么事吧?”
玲珑亦是大惊失色,倒是骑马于旁的顾沛凡一脸镇定,那驿使身上背得信筒上的红丝带是那样的醒目,这说明一切顺利。
那人走到顾玉章面前翻身下马,将手中的信筒取了下来,大声道:“禀告顾王爷,这是皇上于日前颁布册封新后的旨意!”
新后?宇文焕卿立新后了?怎么会这么快?这让顾玉章始料未及,他一把将信筒抢了过来,将里面的传达四海的明令拿了出来。
他打眼一看,几个尤为刺眼的字映在眼前,“咨尔萧氏。乃乾朝贵族萧卓群之女也。”
他直觉倒吸一口冷气,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大声责问:“萧卓群的女儿?哪个萧卓群的女儿?”
“启禀王爷,就是乾朝贵族,原四大世家之首的萧虢府遗孤——萧菀!请王爷恕罪,奴才不敢再提皇后名分!另外皇上已经下旨,重修萧虢府。”
那人口吃清晰,将话说得明白,只是顾玉章不明白这萧菀除了顾沛蕖还会是谁?难道是十几年前杀死的那个流落雪灵谷的孩子么?
不,不会的,那个人一定是死透了的,不可能是江湖女子,宇文焕卿不可能娶江湖女子为后,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顾沛蕖还活着!
他被算计了,他被宇文焕卿和顾沛蕖算计了,立她为后,说明自己当年的事情已经被堂而皇之的揭了出来。
那么是不是宇文焕卿已经做好了讨伐他的准备了?想到这,他直觉头皮一阵发麻,因为此时的他是那么的被动,对他与顾家军很是不利。
玲珑见顾玉章脸色大变,不禁上前将那圣旨看了看,诧异的问:“王爷,谁是萧菀?”
顾玉章因为气愤而说不出话来,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一下子拔出了身上的佩剑,挥剑向那驿使砍去,大声叫骂:“可耻,可恶!本王是不会让你得逞的,本王要立新君,立新君!走,我们进城!”
说罢,转身策马向晋中城而去,一路扬起的尘沙让人迷眼。
顾玉章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大梁都城锦陵正是一片繁花似锦,主街道皆是张灯结彩,红绸飘动,黄土铺道,清水洒街。
前两日的纳采礼与大征礼已经让锦陵城热闹非凡,而今日则是册封大典。
顾沛蕖站在府内,看着这里陌生的一切竟是百感交集,她在前几日才知道重修萧虢府修得便是这国公府,这是以前郑雪如生长的地方,可是却是顾沛蕖与灵娈出生的地方。
当年萧家落魄后,好多世家因此而上位,这郑家便是其一,亲得成祖皇帝赏了这宅邸,而后风光无限。
时过境迁,这里郑氏风光不在,而萧家犹如枯木逢春,又有了生命的新迹象,就像顾沛蕖现在看着的这棵苍劲的大柏树一般,仔细向上看,似乎还可以看到十八年前留下的刀痕,可是站在这向上看还可以看到那新发的枝桠欣欣向荣。
“娘娘,皇上马上就要来亲迎了,您怎么还在这啊?”
倚画领着一众精心挑选的奴仆走了过来,她们当中势必要有随她进宫的,就像初入宫时陪在她身边的侍书、倚画、司棋和绿蔻。
顾沛蕖打量着这些人,淡淡地问:“她们是皇上送来的?”
“她们是今年新进的宫婢,受了宫廷礼仪教化,但是并未分配就被皇上留了下来以备娘娘驱使。”
倚画走上前,低头在顾沛蕖耳边说:“娘娘放心,都是身世清白的,底子干净的很!”
“你们四个抬起头来!”
顾沛蕖指着其中四个姿容出挑,身姿灵秀的女婢说道。
那四人抬起头,低着眉眼,虽然着宫装却难掩青春稚气,顾沛蕖满意地点点头,顺口说道:“本宫给你四人一字赐名:倚画、侍书、执宣、舞墨。
倚画错愕地抬起头,诧异的问:“娘娘,你将她们赐了这样的名字,奴婢和侍书叫什么呀?”
顾沛蕖看了看这新布置的庭院,尽量抹去了郑家的痕迹,她指着园中的一切平静地说:“这里虽然现在是萧虢府了,却空落落的,你们从今以后改姓萧,名字本宫以后再赐名!”
萧家现在人丁冷落,虽然侍书和倚画皆为女子,但是至少可做萧家的家生婢女,顾沛蕖只想让这里慢慢繁华起来。
倚画明白这层意思,赶紧谢恩:“奴婢明白了,娘娘,咱们准备一下吧,吉时快到了!”
顾沛蕖微微一笑,曳着裙摆向室内而去。
不多时,册封大典正副使章启瑞、陈禀之亲率领仪仗队伍出崇华门,紧随使节之后的是盛放金册、金宝的龙亭。而十六人抬护下的皇后凤舆列在龙亭之后,一同出崇话门、大梁门,前往萧虢府。
仪仗队伍浩浩而来,紧接着侍仪官员向顾沛蕖宣读册文宝文,顾沛蕖接过金册金宝。最后,她行了三跪三拜礼毕,册立大礼即告完成。
“皇后娘娘,吉时已到,请娘娘移步凤舆,前往崇华门!”
章启瑞等人跪地呈禀,山呼之声,响彻天际。
顾沛蕖身着正红色身绣文金龙九,背披金凤九,间以五色云,福寿牡丹文彩的皇后六和天地华服,头戴九龙九凤朝晖嵌金龙珠滴三博鬓冠。
迈着款款莲步走向了凤舆,坐下那一刻,她明白从今日起,她便是萧菀,母仪天下的萧菀。
“起!”
一时间,凤舆先行,仪仗紧随,乐声不绝,虽然街市戒严却张灯结彩似繁花相送,萧菀坐在高处看着层层叠叠的大红纱幔外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回想着宇文焕卿与她白首不离的誓言、渔阳城外的桃花灼灼、芷兰岁月的缠绵悱恻、宫闱生活的悠悠时光,一切仿佛就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