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才泛出一点鱼肚白,凌云阁的练武场就已亮起了零星的灯火。段清河站在廊下,看着随行的五名弟子检查马鞍、整理行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折扇——扇骨里的银针已被他重新排列过,针尖朝上,方便随时取用。
“段先生,都准备好了!”为首的弟子林风翻身跳上马背,青色劲装在晨风中微微飘动,他手里握着的长剑是凌云阁的制式兵器,剑鞘上刻着细密的云纹,剑柄缠着深蓝色的丝绳,一看就是经常使用的熟手。
临行前,凌云阁主特意让人把段清河叫到书房,书房里的烛火还没熄,烛油顺着烛台往下淌,积了厚厚的一层。阁主坐在案后,手指反复摩挲着一枚玉印,语气比之前更急切,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清河,此去忘忧谷,务必将剑谱带回。若遇到寒锋堂的人,不必手下留情——剑谱绝不能落入他们手中,这关系到凌云阁的存亡。”
段清河躬身应下,心里的疑虑却更重了。之前阁主只说剑谱藏着“称霸武林的秘诀”,如今却提到“门派存亡”,前后说辞的差异,让他越发觉得剑谱背后藏着不简单的秘密。
一行人骑着马,沿着山间小路往西南方向走。晨光渐渐驱散雾气,洒在山林间,树叶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段清河骑在一匹白马上,马性子温顺,步伐平稳。他偶尔勒住缰绳,观察沿途的地形——山路崎岖,两侧的树林茂密,很容易藏人,若寒锋堂的人设埋伏,这里会是绝佳的地点。
随行的五名弟子里,林风剑法最好,却性子冲动,一路上都在和其他弟子讨论“如何击败寒锋堂”“怎样抢剑谱”,语气里满是少年人的锐气。其余四人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对阁主的命令深信不疑,偶尔还会附和林风的话,只有一个叫苏文的弟子,话不多,总是默默跟在队伍后面,眼神里带着几分谨慎。
“段先生,您说寒锋堂会带多少人去忘忧谷?”苏文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喧闹的队伍安静了下来。
段清河回头看了他一眼,答道:“寒锋堂行事狠厉,为夺剑谱,定会派精锐弟子,人数不会少于我们。但我们的目标不是和他们硬拼,而是先找到剑谱的下落,弄清楚剑谱的真正作用。”
林风却皱起眉:“段先生,阁主不是说要‘截胡’吗?要是让寒锋堂先找到剑谱,我们怎么向阁主交代?”
“若剑谱是陷阱呢?”段清河反问,目光扫过众人,“之前福利院的‘守则’、星际废墟的‘掠夺者’,哪个不是藏在表面任务背后?若剑谱本身有问题,就算抢到了,也会给凌云阁带来灾祸。”
林风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被苏文拉了拉袖子。苏文对着他摇了摇头,林风才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脸色依旧不太好看。
一行人走了近一日,直到夕阳西下,才看到远处山谷口立着的石碑。忘忧谷藏在深山里,周围的山峰陡峭,云雾缭绕,像一道天然的屏障。石碑是青黑色的,高三米有余,上面“忘忧谷”三个大字是用篆书写的,笔锋刚劲,却透着几分诡异——石碑的缝隙里渗出淡淡的黑色液体,顺着碑面往下流,在底部积了一小滩,像干涸的血迹,又带着点植物腐烂的腥气。
林风勒住马,眼神里满是急切:“段先生,我们进去吧?天黑前说不定能找到剑谱的线索!”
段清河却勒住缰绳,翻身下马。他走到石碑前,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黑色液体——液体粘稠,沾在指尖滑腻腻的,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苦杏仁味。他眉头皱起,从袖袋里取出一小块白色的绢布,蘸了点液体,绢布很快变成了浅黑色。
“这是‘腐心草’的汁液。”段清河站起身,语气凝重,“腐心草是剧毒植物,汁液接触皮肤会让人产生幻觉,严重的会疯癫致死。石碑上涂满了这种汁液,显然是有人不想让外人进去。”
随行的弟子们脸色瞬间变了。苏文声音发颤:“腐心草?就是传闻中能让人‘忘忧’,实则让人疯癫的毒草?”
“是。”段清河点头,“腐心草的毒性在白天最强,接触阳光后会扩散得更快,但到了夜晚,毒性会减弱。我们先在谷口扎营,等天黑后再进去——既能避开毒性,也能减少被人发现的可能。”
林风虽有些不满,但段清河是阁主亲自指定的领队,他不敢违抗,只能让弟子们卸下行李,在石碑不远处的空地上搭帐篷。苏文和另外两名弟子去附近捡干柴,林风则和剩下的一名弟子守在帐篷外,时不时朝着谷口的方向张望,眼神里满是焦虑。
段清河坐在帐篷里,借着夕阳的光,重新研究起之前那张标注“寒锋堂总坛路线”的地图。地图边缘有个极小的标记,是个“潭”字,旁边还画了几道波浪线,之前他没在意,现在想来,说不定和忘忧谷有关。他正想着,帐篷外传来苏文的声音:“段先生,陆毅先生派人送了封信来。”
段清河打开信,里面的字迹是陆毅的,笔画刚劲,带着点军人的利落:“寒锋堂已到谷外西侧,约十人,带队的是副堂主李默。我会先入谷探查,三日后在谷内木屋汇合。”
段清河收起信,心里松了口气。陆毅经验丰富,有他先入谷探查,能少走不少弯路。
夜幕降临,忘忧谷被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段清河和林风、苏文,还有一名叫陈武的弟子,悄悄潜入谷中。他们都换了深色的衣服,手里拿着火把,却只点燃了一小截,光线刚好能照亮脚下的路,又不会暴露位置。
谷内的雾气比谷外更浓,能见度不足五米,脚下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像踩在棉花上,还带着点潮湿的霉味。四周的树木长得异常茂密,树枝交错,像一个个黑影,在雾气中晃来晃去,让人心里发毛。
“段先生,这里太安静了。”陈武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恐惧,“连鸟叫声都没有,太不对劲了。”
段清河点头,示意众人放慢脚步。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植物——树木的枝干上缠着很多藤蔓,藤蔓上开着淡紫色的小花,闻起来有股淡淡的香味。“小心这些花,是‘迷魂花’。”段清河提醒道,“迷魂花的香气能让人陷入幻境,尽量别呼吸太多。”
众人立刻捂住口鼻,脚步放得更轻了。走了大约半个时辰,苏文突然指着前方:“段先生,前面好像有光亮!”
段清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点微弱的火光,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鬼火一样。四人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火光是从一间破旧的木屋中传来的。木屋的屋顶有几处破洞,能看到里面的横梁,墙壁是用泥土和木头砌的,很多地方已经开裂,窗户破了个洞,用一块破布挡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一道黑色的身影,正坐在桌前擦拭短刀。
那身影的动作很熟悉,肩线挺拔,擦刀的手法利落,不是陆毅是谁?
段清河示意林风三人在外面等着,自己则绕到木屋后门。后门是用几块木板钉的,缝隙很大,能听到里面短刀划过刀鞘的声音。他轻轻敲了敲门板,里面的动静瞬间停了下来,紧接着,一把短刀抵在了门板上,刀尖透过缝隙,能看到冷冽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