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迟幼钦走近石桌,揭了壶盖儿,一点热气没有……于是直接提了壶灌了一口,吧唧一下,尚算甘甜。
看着迟幼钦这么“大气”的动作,凤厘又说道,“迟哥,我发现,你不止爱喝白水,还爱说瞎话!都不知道你说的话里几句真几句假……”
迟幼钦闻言轻笑,放下茶壶,坐下,煞有介事地说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是一门说话的艺术,好好意会!”
凤厘一脸嗤笑地看着迟幼钦,“那你跟我说话,当我是人是鬼?”
“你觉得呢?”
被迟幼钦这么一问,看着迟幼钦那一脸的非人非鬼的表情,凤厘唇角一扯,半晌挤出四个字。
“半人半鬼。”
迟幼钦满意一笑,轻拍凤厘肩膀,很是欣慰地说道,“我就喜欢跟你这种有自知之明的人说话,一点儿不累!”
“……”
凤厘果断拍掉迟幼钦的手,收回自己的肩膀,转了话题,一脸神秘地跟迟幼钦说道,“迟哥,我跟你说个好玩儿的事儿呗……”
“嗯?”
“你知道西秦山庄的人都叫什么名字么?”
叫什么名字……这好玩儿?
“不知道。”
“嘿嘿……来之前我也不知道。就我去晃悠那会儿,啧啧……我才发现这西秦山庄的人有多懒!”
“怎么说?”
“这西秦山庄的人啊,只要入庄了,就不用原来的名字了,而是用什么‘梅兰竹金木水火土……’打头,然后后头加个一到二十,比如之前的那‘枫六’和‘枫七’。每一个打头的字就分一队,负责这庄上的一方事。”
“然后呢?”
不知道是凤厘表达不清楚,还是迟幼钦反应不过来,是确实没相通这有什么好玩儿的?人家按编号活动,分工明确,不挺先进的么?又不用还要记那么多各有寓意的名字……
看着迟幼钦一脸不明就里的神情,凤厘微微摇头,扫眼那拎着空桶走到院中六人,对迟幼钦说道,“我要去洗个澡大睡一场!迟哥你自便!”
说罢伸了个懒腰起了身,跟院中的六个小厮道了谢,凤厘便直直转身回了东屋。
那六人与迟幼钦错身,迟幼钦也就起身颔首,目送那六人离开。抬头望天,看着这暮色已临,上弦月渐明的洛州天,听着竹林之中那飒飒作响的风声……
风萧萧兮沐浴时!
而后拎着茶壶进了主屋,放下茶杯,关紧了房门。取了干净的衣衫,才又进了那热气腾腾的屏风之后。
褪去满身的尘土,躺在那惬意十足的浴桶之中,好不享受……
这大半个月,自从在晥洲与阿攸阿兮一别,便当真是风餐露宿,没有安心洗过一个舒坦的澡了……
只是通常在这种绝妙享受,快要忘却身处何地的情形之下,总是会有不知名的野猫飞来飞去,打破宁静!
“噌……哗!”
这一声从头顶突然传来的脆响,惊得迟幼钦赶忙睁目,扫眼四周,却因着腾腾而起的热气,什么也看不清……
只听到某处“吱呀”一声,迟幼钦就赶忙本能地屏气缩了身子沉到浴桶之中。
水面之外,烛光微闪,投着一只若有若无的影子,随着烛火跳跃,飘来飘去……
沉在那浴桶之中,就算是憋的快窒息了,迟幼钦也是半点不敢乱动。
屏风之后,窗户半开,内室倏然出现一身着玄衣之人。只见那人负手而立,虚环一周,不觉有人,却突然感受到外间屏风后腾腾而起的热气。
而后驾轻就熟地走到外室圆桌前坐下,自顾自地寻了桌上的茶壶,自个儿斟了一杯,声音飘忽地朝屏风之后问道,“游十七?”
“……”
屏风后没得反应,那人放下茶壶,又说道,“竟如此胆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