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戈?”赫连霄又传音道,手指轻轻搭住黎戈的肩膀,“你怎么了?”
黎戈抓着长生剑柄,指尖泛白,微微颤抖,许久才道:“我恨它。”
赫连霄手上用劲,试图压住黎戈的火气,传音哄道:“我知道那不是好东西,但是你先别气,和我想想怎么办。阎尊不在,两个护法要护卫魔宫,这里现在只剩我们两人,咱俩能应付了吗?”
黎戈猛然松开剑柄,抓住赫连霄的手:“不要去接触那个东西,你会死的。”
“不接触不接触。”赫连霄道,“我又不是莽子,没搞清那个东西是什么就直愣愣冲过去解决。”
“晚了哦。在你们注视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发现你们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混杂着恶意与愉悦,带有黏腻的沙哑感。
黎戈把赫连霄扯到自己身后,对着那个声音源头就是一剑。
然,当他扭头时,才发觉地上全是蠕动的黑色触手,甚至有几条缠住赫连霄的小腿。
赫连霄只觉得反胃,连叫的力气都没有了,拿着青鸟往下刺去,砍断触手后疯狂跺脚,左脚换右脚,就差把自己整得小腿抽搐了。
“艹——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赫连霄连声嫌弃,耳边却又响起一个哀伤的抽泣声:“你为什么要怎么说……呜呜……”
凉风吹拂在赫连霄耳侧,他万分惊骇,却在混沌的脑子里扒拉出一个异常清晰的认知——这只魂团不同于当初王朔那只,它更加强大。
他同黎戈两个人招架不住的。
这个认知一但形成,只会把人推向绝望的深渊。
赫连霄和黎戈边打边走,魂团倒也不急着弄死他们,而是像猫逗耗子一般把人往预设好的轨道走,好不容易砍断的触手在下一刻又重新恢复,甚至顺着断口生出更多。
它们不惧水火,即使是纯阳符这种专门对付魂魄的符箓,对它也不起效果,周身遍布尖芒,随意在人身上剐蹭一下,就是一条血痕。
赫连霄与黎戈背靠着背,□□,周身灵力波动已显紊乱,身后再无路可走,死生池难得安静,却在此刻,成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团悬浮于前的黑色魂团,翻滚扭曲着,内里无数面孔发出令人心智摇曳的哀嚎。他们倾尽全力,竟也难以将其彻底击溃,反而如同陷入泥沼,被那无尽的怨念与冰冷死死缠住。
“真是……令人怀念的顽强啊~”魂团发出扭曲嘶哑的叠音,仿佛无数声音在同时说话,“为了能单独与二位……尤其是你,赫连二公子,好好聊一聊,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不劳您费心。你那心思我看恶心的要命,仅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赫连霄厉声喝道,横竖都是死,他再多骂几句也没什么。
魂团慢悠悠地旋转着自己的触手,又透出一股戏谑。 “嘻嘻嘻,我为你做得还不够多吗?南域那点小叛乱……还有南疆王那颗不安分的心,随便挑拨两句就上钩了。呵呵,若不让他们闹出点足够大的动静,怎能让那位麻烦的魔尊和那两个护法分身乏术呢?毕竟,被她们盯着,总是不太方便的……”
赫连霄瞳孔骤缩,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先前那几只魂团除了王朔那只略微出格,最多都只是占据空壳,这只却主动引诱污染活人,随随便便挑起一方战乱,竟只是为了将他们二人引至此地。
可这又有什么道理?
就在他心神剧震的刹那,魂团猛然发动偷袭,数条漆黑粘稠的触须如同漆黑的匕首般射向黎戈。黎戈刚抵挡住正面冲击,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眼看便要被击中。
“小心!”
赫连霄忘了这个画面似曾相识,脑中一片空白,几乎是本能地猛扑过去,挥剑格挡触手。
噗嗤——
触手尽数断裂,飞溅的碎片侧着赫连霄的脸颊划过去,甚至带有冰凉的触感。
而那魂团也如同鬼魅般瞬间贴近,几乎与赫连霄脸对着脸。可它就是停住了,似乎对于击杀赫连霄并不感兴趣,更像是在感知着什么东西。
这一瞬,赫连霄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魂团内部无数张痛苦扭曲、不断挣扎咆哮的面容,它们仿佛要突破那层粘稠的黑暗,将他也拖入那永恒的折磨之中。
赫连霄觉得很熟悉,曾几何时,他似乎也和这样的东西对峙过。
会死的。
极致的惊骇如同冰水浇头,让他浑身血液几乎冻结,唯有跳动的心脏挽回一点活气,更不要说那截堪堪停留在他脖颈处的由触手幻做的尖锐黑刃,此刻轻轻搭在他疯狂跳动的血脉处,只消再进分寸,他就要没命了。
但同时,一股无法言喻的的愤怒悄然从他心底轰然爆发。赫连霄一颗心狂跳,比起濒死的恐惧,他此刻更多的,居然是对这个诡谲生物的仇恨。
我一定要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