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另一个正式工老张,突然嗤笑一声。
“找人家算账?”
“只怕还没算到他头上,你们两个临时工,就先被厂里给开了。”
那年轻临时工顿时愣住。
“张哥,你这话啥意思?”
“什么意思?”
老张端起自己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吹了吹上面飘着的茶叶末。
“你小子新来的,不知道吧?”
他眼皮一掀,扫了两个年轻人一眼。
“这个张强,他舅舅,是咱们厂保卫科的副科长。”
保卫科副科长!
这几个字一出来,技术部里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连算盘声都停了。
老张放下缸子,发出“噹”的一声响。
“要不你以为,就他那德行,三天两头对女工动手动脚,为什么到现在还好端端待在厂里,没被开除?”
“人家根子硬,有靠山!”
刚才还热血上头的年轻临时工,在听到这话后,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下去。
另一个一直没敢搭腔的临时工,此刻恍然大悟般地一拍桌子。
“我就说嘛!”
“这张强平时看着吊儿郎当,也没见他有什么真本事,怎么就能一直在钳工组待着呢!”
老张又端起了他那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像是要说书一样,不紧不慢。
“钳工组干的可是生产线上的精细活,都是给机器配钥匙、修模具的,整个厂子离了他们就得停摆。”
他抿了口浓茶,咂咂嘴。
“工资,自然也比生产车间里其他工种,每个月高上那么几块钱。”
“最主要的是,”老张顿了顿,眼神里带着一丝过来人的洞悉,“钳工组里的老师傅多,真正要技术、要担责任的活儿,根本轮不到张强那种半吊子。”
“可他拿着的工资,却不比那些累死累活的老师傅们低多少。”
“嘿!”
先前那个要去找人算账的年轻临时工,听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也太舒服了吧!”
“可不是嘛。”
老张慢悠悠地把缸子放回桌上。
“要不怎么说,人家有靠山呢?”
“就你们两个,还想去找他算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