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铁锹的尖刃轻易地破开草皮,带起大块的泥土,青草的根茎被无情地铲断,混着湿润的泥土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挖得很专注,仿佛不是在跟泥土较劲,而是在执行某种必须完成的仪式。很快,平整的草坪上就出现了一个半米见方的坑。
周嘉语吓得小脸发白,她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凑到他耳边,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树叶,“哥哥,坏爷爷这是要干嘛?他、他不会是要挖坑把我们埋了吧?”
周嘉言听得嘴角狠狠一抽,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但他还是强作镇定地压低声音,“别胡说,现在是法治社会,这是犯法的。”
“可是,”周嘉语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带着哭腔,“有人给我们作证吗?公安叔叔会相信我们吗?”
一句话,问得周嘉言也哑了火。
他下意识地扭头,目光越过那个沉默挖坑的身影,投向了不远处像一尊雕像般站着的王管家。
王管家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几乎在周嘉言看过去的同时,就转过头来。他对着周嘉言,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容,一口白牙在晨光下晃得人眼晕。
周嘉言默默地收回目光,看着妹妹那张惶恐不安的小脸,喉咙发干,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大概,没有。”
兄妹俩彻底不说话了。
他们就这么站着,看着周振国一个人,把那个坑越挖越深。
太阳又升起了一些,晨雾散去,金色的阳光洒在院子里,给蔷薇花瓣镀上了一层暖光,却驱不散两个孩子心里的冰冷。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周嘉言的腿都站麻了。
他干脆心一横,管他呢,一屁股就在旁边的草地上坐了下来。
爱咋咋地。
周嘉语见哥哥坐下了,立刻有样学样,紧挨着哥哥也坐了下来。
她看着那个已经快有她半人高的坑,又低头看了看脚边那把崭新的、红色的儿童铁锹。
她以为哥哥坐下来,是准备要“开工”了。
于是,周嘉语伸出小手,憋着一股劲,学着周振国刚才的样子,狠狠往身边的地上一戳。
“噗嗤”一声轻响,一小块带着草根的泥土被她笨拙地翻了上来。
她下意识地回头,想看看哥哥挖了多少,却发现周嘉言只是抱着膝盖,盯着那个大坑,根本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周嘉语举着小铁锹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她看看哥哥,又看看那个还在不知疲倦挖着坑的坏爷爷。
挖,还是不挖?
这个问题像个陀螺,在她小小的脑袋里疯狂地转着。
她求助地看向哥哥,嘴唇动了动,蚊子哼似地挤出两个字,“哥哥……”
没等周嘉言回答,周振国先哼笑了一声,“丫头,既然已经开工了,那就挖到底吧。好好挖,用心挖,说不定,能从这儿挖出一条生路来呢。”
这里有生路?
周嘉语彻底懵了,她巴巴地望着周嘉言。
周嘉言在心里叹了口气,捡起了另一把小铲子。
他不知道这个坏爷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既然他这个傻妹妹已经开了头,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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