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词在反复回响。
傻子。
那个流着哈喇子,话都说不清楚的傻子。
她甚至记不清那个男人的具体长相,只记得那双浑浊又痴呆的眼睛,像黏腻的苍蝇,落在她身上,让她从心底里感到恶寒。
嫁给他?
不。
那比杀了她还难受。
嫁给一个傻子,伺候他吃喝拉撒,给他生孩子,然后一辈子被困死在那个油腻的猪肉摊后面。
她的人生,就彻底完了!
绝望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让她几乎窒息。
但就在这窒息的黑暗中,一丝不甘像顽强的火苗,骤然燃起。
她凭什么要认命?
凭什么要为了所谓的名声,为了那个只知道吃睡的弟弟,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刘楚兰猛地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
冰冷的泪水和脸上的刺痛让她瞬间清醒。
她不嫁!
死也不嫁!
她的目光在昏暗的房间里疯狂扫视,最后死死地定格在了那扇小小的木窗上。
那是她唯一的生路!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脑海中成型,她的眼神从绝望,一点点变得狠厉、决绝。
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迅速地摸到床底,从一块松动的砖头下摸出一个用手帕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小布包。
里面是她这几年省吃俭用,偷偷攒下的十几块钱和几张粮票。
这是她全部的家当。
她把布包死死塞进贴身的口袋里,又从柜子里抓出两件换洗的旧衣服,用一块蓝布胡乱一裹,打了个死结。
做完这一切,她搬过屋里唯一的一条板凳,踩了上去。
窗户的木销子早就朽了,她费了点劲,才“咯吱”一声把它推开。
一股夹杂着泥土气息的凉风灌了进来,让她打了个哆嗦。
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带给她无尽屈辱和痛苦的“家”。
没有丝毫留恋。
她把布包先扔了出去,然后咬着牙,手脚并用地从狭窄的窗口爬了出去。
双脚落地的瞬间,她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
她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尘土,也顾不上被碎石划破的手掌。
她抓起地上的布包,辨认了一下方向,头也不回地,一头扎进了无边的夜色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