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柳兄真君子也,帮女子往娘家传信是为仁,帮了她被许以婚事却拒绝是为义,柳兄仁义双全。来,饮胜。”
“饮胜!”
“我看呀,未必如此。柳兄不会是怕自己若娶了那女子,一旦夫妻失和,会被对方的二叔灭门吧?哈哈哈。”
“对呀,女子的前夫一家可不就是被其二叔灭了满门吗?”
“不错。这女子自称被婆家虐待,不还好好活着吗?不就是让她去放了几天羊吗?真真小题大做。要我说,谁家娶了这样的婆娘才是倒霉。”
“不对。像女子前夫这样的豪强怎么可能要当家主母亲自放羊?刻意磋磨无疑。”
“柳兄精明。这女子家中虽说有钱有势,但若是娶了却也无比凶险。纳妾不可为,于子嗣有碍,不妥不妥。”
“对啊,要我说,不如收了对方的谢礼,好好经营,也比娶个麻烦多多的妻子好。”
“没错。柳兄当时还是童男吧?确实不宜娶个这样和离的女子。更何况这女子娘家给的谢礼必然不菲,完全可以投入经营,无需用婚姻大事交换。”
“在下倒有不同看法。”
“说来听听。”
“对,说说。”
“哈,为什么不娶?若是在下,肯定答应这门婚事。女子的前夫一家只要好好对待她,其二叔不管脾气如何暴躁总不会莫名其妙打上门吧?夫妻相敬如宾,我自信还是能做得到的,根本不会给人灭门的机会。要我说,其前夫也太没用,连后院都摆不平,‘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我也同意前面这位仁兄的说法。伺候翁姑虽说本就是媳妇该做的,但若刻意磋磨便太过了。君不见‘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与刘兰芝乎?呜呼哀哉!”
“好了,听柳兄的吧。”
绿衫书生听了众人的议论,脸色数变,连着喝了三四杯酒。
其他人忙喊道:“柳兄,还没讲完呢,继续继续。”
绿衫书生推迟不过,犹豫良久,才继续讲道:“收了谢礼告辞之后,我回了家乡,没想到后来再次遇到了那女子,最终还是同她结缡做了夫妻。”
众人唏嘘一片。
这时,那位眼角有黑痣的青年笑着开口,也讲了一个故事,不过他的故事是有关“鬼”的故事。
青年语气平和,缓缓道:
“数年前我去京城赴考,因为家资菲薄,住不起客栈,只好寻了一处在城郊的荒僻庄子借读。
这庄子已然荒废,处处荒草野藤,从前似乎是大户人家的祭田,只剩数间房屋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每天只要走出房间,就能望见荒草里一个个矮小的坟丘并歪倒在地横七竖八的石碑,让人倍感荒凉。
那会我自认为年轻力壮,只埋头苦读,从不将怪力乱神之说看在眼里。
从集市购买了粮食、铺盖,便住了下来,安心备考。
在下家资有限,很少花钱购买饰品,但却有一只玉璜,是羊脂玉雕刻而成,上面带着暗红的血沁。因是难得的一只古物,自来爱不释手,平时随手把玩后,便将它当做镇纸使用。
一天晚上,就着油灯,正苦思冥想,构思一篇策论,不经意间看到一只犹如春葱的柔嫩玉手从窗户伸到书桌上,拿走了玉璜。
我此时并无害怕,以为遇到了能红袖添香的狐女或者女鬼。”
说着,黑痣青年停了下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其他听客赶紧帮他斟满酒杯,示意他再讲下去。
青年将众人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他,低头轻笑一声,继续道:
“天气寒冷,我便没有出门,而是捅破窗户纸从孔里往外看了看,你们猜我看到的是什么?”
不等众人回应,他又道,“目力所及之处一青面獠牙的厉鬼张牙舞爪地扑向我,似乎要从孔洞里杀过来,猛然受惊的我大喊一声,往后猛退,一时不备,仰倒在地,头磕上墙角,昏厥过去。”
众人见他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自然晓得未收到伤害,纷纷出言调侃:
“王兄,你是吓晕了吧?”
“不错,定然如此,哈哈。”
“不知青面獠牙的厉鬼是男鬼还是女鬼?”
“这位仁兄,有区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