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竖子无礼!当年你的父亲也不敢对本王这样说话!”狼部落首领铁青着脸。
“当年是本王父亲无能,才会依赖于你。如今你的狼部落,已经被谢允然蚕食了大半了吧,若非本王给你个依仗,你的狼部落早就荡然无存了。”富察珏轻讽道。
狼部落首领脸上青红交加,却无言反驳。
一曲舞罢,众女上来给席上众部落首领斟酒。
云罗垂首为敏敏斟酒,敏敏衣袖轻轻一拂,酒盏摔落在地毯上,并未摔破。
云罗看了她一眼。
敏敏笑道:“抱歉,都怪本宫不慎,能拜托姑娘帮本宫拾起么。”
对待一名女奴,也是这样彬彬有礼,众部落首领不由暗暗称叹其良好教养。
云罗俯身去拾,敏敏对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一脚便踩到了云罗手上。
脚上一使力,便听“咯吱”一声,不知是云罗手下的酒盏裂了,还是手骨给人踩裂,抑或是两者均有。
云罗脸色惨白,鲜血流进暗红色的地毯,一丝痕迹也瞧不出。那侍卫脚尖旋转,手下破裂的酒盏碎片,扎入云罗掌心,指尖,十指连心,云罗痛得浑身抽搐,却是一声也不吭。
众人自然都瞧出敏敏是故意针对云罗,纷纷看向富察珏,富察珏却只是冷眼旁观,眼眸深邃莫测。
一时,气氛诡异。
敏敏见差不多了,轻轻颔首,那侍卫这才挪开脚。
“我侍卫粗心大意,不慎踩着了姑娘,还请姑娘见谅。”她轻轻笑道,一脸歉然。
云罗垂眸,低垂的睫毛将眼波里的一丝波动,藏在眼底。
手骨严重变形,手心已被酒盏碎片割得血肉模糊,一些小碎片嵌到了皮肉深处。
云罗漠然地将刀子往火上过了一过,咬着牙,挑开皮肉,将手掌里的碎片一一挑出来。
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这三年里,她学习月氏人的搏杀之术,不断受伤,早已习惯了给自己包扎伤口。
她再也不是三年前,骄傲蛮横,不可一世的娇弱公主。如今的她,学会了对敏敏的侮辱忍气吞声,对富察珏卑躬屈膝,对各部落首领巧言令色。所有底层女子生活的手段,她一一都会,甚至做得更为出色。
“疼么。”富察珏轻步入云罗房中,握住云罗的手腕,打量了一眼,“奴隶便是如此,任人宰割,毫无尊严可言,你应该已经习惯了吧。”
声音里带着惯有的嘲讽。
云罗眉心蹙起,欲将手抽回,却被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
他眯了眯狭长的双目:“只要你答应做本王的阏氏,便可以不用当女奴。”
这句话,是他三年里,第二次问云罗。
阏氏,等同于中原王朝的皇后。若说第一次询问云罗,是本着玩弄、践踏她的尊严之意,这一次问,却似护有那么点自己也捉摸不透的情绪在里面。
初见云罗,只是因为她身上的嚣张,似极了草原上未驯服的野马,刺激着他征服这匹野性难驯的野马。然而这三年来,她身上的那股嚣张、蛮横、乖张,已被磨砺成一种隐忍,她身上早已失去了最开始吸引这他的东西,可这三年来,自己却似乎越陷越深……
她每一次逃走,他亲自将她捉回。
他曾经喜欢看她被人侮辱,玩味她忍气吐声慢慢被磨平锋锐的模样,而现在,看她如此,心中的玩弄之意却被一种陌生的心痛所替代。
就如同富察珏再次问出这句话,他头一次感到紧张与恐惧,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云罗冷冷瞧着他,那双冷目里,没有缠绵悱恻的情意,有的,只有刻骨的恨和厌恶。
“宁做一生阶下囚,亦不愿对你假颜欢笑。”
富察珏五指一紧,云罗手腕几欲断裂,他沉着脸:“本王做事,何时需听你的意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