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
“……听说前段时间你病了?”云珩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地询问,“好些了吗?”
“嗯?”扯袖子的手一顿,言浔顷刻怔了。猛然抬眸,见柜前长影静立,此刻云珩指尖虽捏着衣物,眼神却偷偷瞟向自己。只是在触即到自己目光的一瞬,又迅速躲闪。
他在小心翼翼地表露关心。
小人儿这才如梦初醒,原来方才云珩的生气是在关心自己。
他怕自己着凉。
他知道自己病了。
他千里而来,是因为自己病了。
他是赶过来看自己的。
什么随王伴驾,都是借口托词。
一想到这儿,言浔欣喜若狂,登时起身冲到云珩面前,“你……”
正要开口之时,鼻尖却是一酸。泪意莫名其妙上涌,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模糊了视线,挡去了所有。
陡然失声,深吸一口气,言浔无言,默默垂下头去。
犹记得那日,被浇冰后,言浔躺在北秦驿站的厢房中。那个头顶帷帽的男子推门的瞬间,她想唤出的那个名字……
是卿卿。
可奈何,往往事与愿违,来的人是穆解韫。
其实那一刻,言浔是失望的,她真的好想帷帽落下时露出的是云珩的脸。
可惜不是他。
这也是后来言浔会接受穆解韫的原因。在她最最脆弱无助的时候,站出来保护她,给她温暖的人,是穆解韫。
倏忽,言浔醒了。
她向后退了一步,垂着头,嘴角扯了扯,说,“嗐!你不提这事我都给忘了,伤风着凉而已,早好了。”
云珩还站在原地,面朝着衣柜,心思却全都被身边的小人儿所牵引。她向后退的那一步,他看到了。
喉间滚动,眸间光彩顷刻尽失,他没再问了。
一瞬静默。
轻咬下唇,言浔不想让气氛太低落,便佯装无事的转过身去,随后又问,“欸!方才我同你们国君闲聊,他说寻你时,你多日未在家中,去了哪儿呀?”
闻言,沉了口气,云珩开口,“我去了北……”
砰砰!
就在这时,敲门声骤然响起。
“软软,是我。”孟谞然的声音接踵而至。
孟谞然?!
云珩当即住口。
“嗯?师傅?!”言浔也是一惊,走上前去开门,“你怎么来了?”
门前,孟谞然抬眸看向言浔,随后转目再看房内的云珩,抿了抿唇,压低了声音说,“软软,殿下带着小殿下来了。”
话一出口,言浔半怔,蹙眉问,“什……你说什么?”
穆解韫怎么会带着儿子来岐淮宫呢?
房内云珩也听见了声音,长影未动,但落在柜上的手却不觉紧收。
“殿下说,今早小殿下一起床,就在枕月居里闹起床气,闹了一个晌午,一直吵着说要见你,他去看人时正巧赶上。拗不过,所以就带着小殿下来了,”孟谞然解释,“眼下正在和安宫里等你呢,殿下让我来寻你过去。”
“哦。”闻言点头,言浔却不着急走,而是回身看向云珩,眸间一闪不舍,停了好久才说,“儿子又闹了,我得去看看。”
身影未动,云珩:“好。”
再一顿。
没等来那人转身,略有失望,言浔撇撇嘴,自行出门离去。
……
不多时。
和安宫,正殿中。
小穆驰披了件缩小版的绒裘,坐主位上晃脚。
他爹也披了件绒裘,背身立在一旁。
未几,殿门被人推开,言浔走了进来。
“啊!!阿娘!”小穆驰一见人来,双眼一亮,登时跳下主位,跑上前去要抱阿娘。
只是,一见到男装打扮的言浔,小甜甜登时一怔,脚步骤停,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言浔,不说话了。
“哈哈,傻儿子,不认识阿娘了?”挽唇轻笑,俯身弯腰揽人入怀,言浔将儿子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