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毫无波澜的声音仿佛讲还有一件无大紧要的事情。
“人死为鬼,鬼死为擅,遭死为希…”他扬起干枯垂老的脸,望了一眼无月无星的天,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据我了解,能达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一种方法——”
他枯哑的嗓音一字一句说着,而温知舒眼前仿佛出现一帧帧画面,少年身上血淋淋的,浑身都被黑色的符文缝合得密密麻麻,乍眼看去丑陋又可怖。
他气息虚弱地躺在献祭用的石台上,鲜红刺眼的血流向四周,石台变成的刀斧之下的砧板,人为鱼肉被肆意对待。
“我累了,你来吧,用符文吊着他的一口气,先别把人折腾死了,这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苗子。说完将一柄日式长刀扔在一边地上,哐当一声轻响。
“行。”有人拾起一把重达百斤的铁锤,高高扬起,带起凌厉的风刺破了夜空,继而朝着两只手腕笔直精准砸下。
皲裂、破裂、破碎、裂开、分裂。
刺痛、钝痛、锥痛、剧痛、痛骨。
明啊明时啊明明啊明啊啊啊啊啊啊啊明明啊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郁准之蓦地清醒过来痛声叫着,抖着看着自己骨头露出来的双手,骨头碎成零星的小块刺破了那层薄薄的肌肤。血是猩红的,混合着白色交织成错,他被刺激得生理眼泪也冒了出来,流下来时成了淡红色的泪。
“你最好、现在就杀了我。”郁准之目光歹毒地盯着眼前模糊的人影,他
已经看不见对方的长相了,但是他能闻到那股难闻呕吐的味道。
郁准之面目狰狞扭曲,他心里无声响起一道小小很轻的声音,杀了我,杀了我吧,郁准之,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郁淮之,求求你了,杀了我吧,郁淮之。
十三岁的郁淮之在心里对郁淮之说道。那天,郁淮之死了一次又一次。
他甚至觉得自己是否天生下贱,活该被人这样对待呢。
郁准之杀业最重的那一天,天上也如现在这般降下了冰冷的小雨,郁准之很喜欢和人玩描逗老鼠的游戏,他将那一群人关在同样狭窄逼仄的地下室里,告诉他们一百个人里,只能活下十个人。
一开始他们还维持着表面虚假的和谐,后来他忘记谁是第一个拿刀的前驱者了,郁准之哼着轻快的调子走下阶梯时,脚底踩到湿漉漉的血液,和新鲜的混合着泥土的血肉组织。
墙壁上被红艳艳的血刷了一层红漆,人肉堆得老高,一颗睁着眼的头颅咕噜咕噜地滚到郁准之的脚边。
郁准之满意掩笑看着这令人喜悦兴奋的场景,温柔地告诉他们,“不好意思,我记错了,是十个人能活五个呢。”
杀红了眼的男人手里持着刀,刀尖不停流淌着血珠,他脸颊也溅着血,哼哧哼哧呼着气,“你是在玩我们呢。”
“呀。”郁淮之失笑:“原来你们发现了呀。”
其中一人冷眼说:“你杀了我们,你身上的咒语会让你不得好死。”
郁准之歪了歪脑袋,脑袋跟蛇一样拉长飘至他面前,一口将他的脑袋猛咬下来,咀嚼几口吞入腹中。
几秒后,他用指腹指着从嘴角溢出的笑,抵着眉不快说:唔,好难吃。
剩下的九人在这一刻清醒明白,眼前的恶鬼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他们倒膝在地纷纷祈求郁准之放过自己,可郁准之也蹲下身来,修长的手指挑起对方脖颈上名贵到几个亿的项链,狠狠一扯将她拽至自己面前,“我可以放过你们,但是,我有一个提议你要不要听呢?”
毕竟亲手杀了你们,我也不好过,但是我会一个一个把你们的子女、父母、全部吃掉,所以,做个选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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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准之低头笑着看了她一眼,黑色的手指滑过她的眼皮,将眼珠剜了出来,对方痛得崩溃惨叫,他低着头说着悄悄话:“呵呵——”
“骗你的,我会让你们一起在地下团圆的,多好。”他仁慈地说道。
所有的人都死掉了,血哗啦啦地跟水一样流,当天有队准之看什么都是一片血红,杀红了眼。
他也违背自己身上束缚的契言,被折磨得只剩下一点点力量,苟延残喘地躲藏在见不得光的地方,修生养息。
温知舒走进老先生那间小房子似的庙宇时,在快要踩到门槛时,记忆里忽地耳边响起一道少年冷淡的声音,别踩这个,踩了是要倒霉的。
他强忍着生理上的不适走进来,先生端来一杯用黄符烧过的茶水,你被鬼迷惑了心神,有些东西想不起来了,等你喝下这个,你自然会想起一切。”
温知舒凝视着眼前飘着符篆余烬的茶水,迟迟没有动手,不知为何在此时生出迟疑的情绪来。
先生来了脾气,“你这人怎么这么拗,还是说你不肯信我?”于是他将当天林雪领着两人来时的情景重述一遍,温知舒想了想,他很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一口气将那杯冷茶咽入喉中。
混合着符篆的茶水并不好喝,仿佛这水被放了好几年似的,滋味苦涩略微泛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