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的海城,像被扔进了持续加热的熔炉。
阳光毒辣得晃眼,柏油路面被烤得泛出油亮的光,热气顺着鞋底往上窜,连吹过的风都裹着灼人的温度,扑在皮肤上像贴了层滚烫的塑料薄膜,让人忍不住想躲开。
海城大学的梧桐大道却藏着一片难得的清凉。浓密的枝叶层层叠叠,把阳光剪成细碎的金斑,落在地面的光影随着风轻轻晃动。
空气中弥漫着栀子花的甜香,浓得像要溢出来。枝丫上的蝉鸣声嘶力竭的 “知了 —— 知了”,把毕业季的喧嚣与热闹,狠狠推到了顶点。
草坪上到处都是穿着学士服的学生。
有人三五成群地举着手机拍照,学士帽的流苏垂在肩头,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有人互相整理着歪掉的衣领,笑着调侃 “这衣服穿一次就压箱底,可得拍够本”;
还有人用力抛起学士帽,彩色纸屑在空中炸开,像一场短暂而绚烂的雪,落在发梢眉梢,带着阳光的温度。
言梓虞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这鲜活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 —— 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自己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快一年了。
“梓虞,你看我这流苏是不是歪了?” 周夕悦凑过来,手里还攥着半根没吃完的冰棍,嘴角沾着点奶油。
言梓虞笑着帮她把流苏系好,指尖触到学士服的布料,带着被阳光晒过的微烫温度。
她抬手帮周夕悦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刚要开口说 “等会儿去礼堂前记得擦嘴”,身后突然炸响一道刻意拔高的女声,像生锈的指甲划过玻璃,刺耳得让人皱眉。
“哟,这不是言梓虞吗?真是稀客啊。”
好久没听到这咋咋呼呼的声音,言梓虞回头时,阳光恰好斜斜地打过来,落在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斑,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只见张曼琪踩着七厘米的细跟凉鞋,在满是穿学士服的人群里格外扎眼 —— 她没穿学士服,反而穿了条香芋紫的雪纺连衣裙,裙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衬得她新做的酒红色指甲愈发艳俗。
鞋跟敲击地面发出 “噔噔” 的声响,清脆又突兀,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她身边的李婷还是老样子,习惯性地跟在张曼琪身后,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裤,不时往言梓虞身上瞟的眼神里,好奇裹着毫不掩饰的恶意,像藏在暗处的藤蔓,想悄悄缠上来。
张曼琪抬手拨了拨烫得一丝不苟的卷发,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故意让周围人都听见:“还没毕业就进了张导的大制作,不知道某人用的是什么手段进去的......”
说罢,她夸张地用手捂住嘴,指缝里漏出的目光却始终黏在言梓虞脸上,像在审视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带着几分探究和讥讽。
周夕悦一听就炸了,脸颊瞬间涨红,攥着学士帽的手指关节泛白,指节抵着帽檐压出几道褶皱,刚要往前冲,就被言梓虞一把按住。
言梓虞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透过滚烫的学士服布料,稳稳地按住她的胳膊,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让她瞬间冷静了些。
“你想知道?” 言梓虞看着张曼琪,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眼尾微微上挑,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自己唱独角戏,声音里裹着层冰碴子,“我靠试镜进的组,靠自己琢磨角色留在剧组,不像某些人,只会在背后说闲话。”
张曼琪被这眼神看得心头一窒,像是被无形的针尖刺了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最恨言梓虞这副 “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的模样,仿佛自己的歇斯底里,在她面前都成了可笑的闹剧。
李婷见张曼琪卡了壳,赶紧往前凑了半步打圆场,声音又尖又细,像被踩住的猫:“哼,得意什么?指不定是被哪个投资方看上了呢!娱乐圈多脏啊,想上位还不是靠......”
“李婷!” 言梓虞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像块冰投入滚热的油锅,瞬间浇灭了周遭的嘈杂。
周围拍照的学生都停下动作,好奇地往这边看。
她的眼神骤然锐利起来,像藏在鞘里的锋芒突然出鞘,看得李婷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后半句污言秽语卡在喉咙里,涨得脖子发红,再也说不出来。
张曼琪深吸一口气,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强装镇定地拉了拉李婷的胳膊,嘴里却依旧不饶人:“走了走了,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掉价!”
她转身的时候,肩膀故意往言梓虞身上撞了下,虽然没用力,却带着明显的挑衅。
李婷赶紧跟上,走到几步开外还不忘回头撂下一句:“就是!装什么清高!” 声音随着脚步渐远,像片脏纸被风卷走,很快就消失在喧闹的人群里。
看着她们俩气冲冲地钻进人群,周夕悦才愤愤不平地跺脚:“什么人啊!都毕业了还这么嘴欠!她们就是嫉妒你能演《烽火长安》!张导的戏欸,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她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言梓虞淡淡地笑了笑,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帮她擦掉嘴角的奶油:“别跟她们一般见识。跟这种人计较,才是真的掉价。”
她拉着周夕悦往礼堂的方向走,“走吧,别迟到了,听说校长要亲自给优秀毕业生拨穗,咱们得占个好位置。”
“欸,梓虞,你快看那边!” 刚走了几步,周夕悦突然撞了撞言梓虞的胳膊,语气里带着惊讶,手指着不远处的梧桐树下,“那不是苏御辰吗?他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