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筝女帝接过来,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这是夜珈皇族的珍宝,如今属于我!”
她戴上皇冠,立即威仪四射,双眸炯炯有神,更显出了女帝风范。
“陛下,崇潜塔里关着的雪意公主,怎么处置?”
“关着她!一直到她老死。”雪筝女帝遥遥看着远处的灰色堡塔,咬牙说:“那个卑微宫女生的女儿,我要囚禁她一生,让她也尝尝当年我被囚禁在塔里的滋味。”
预缅丞相仿佛松了一口气,毕竟没下处死令。雪意是先皇的小女儿,自己是看着她长大的。
他很小心地掩饰自己的欣喜,接着说:“陛下登基,接下来要不要选一位夫婿?”
“我不会成婚!”雪筝女帝傲然说:“这天下,没有一个男人能配得起我!”
“陛下所说的惠德皇后陵墓之事……”
惠德皇后是雪筝女帝的生母,第一位皇后。
“把陵墓掘开,陵墓中两个陪葬的所谓皇后的棺木全部迁出。”女帝冷冷下旨,“他破坏誓约,背弃了我母后,把我母后棺?搬进去。”
忽然盯着丞相穿的黑色衣服,雪筝女帝厉声说:“把这身衣服换了!我最讨厌黑色。”
“是。”丞相恭顺地说,“请问陛下喜欢什么颜色?”
“我喜欢红色。”雪筝因为是女帝,不称呼自己为朕。“从今天起,举国上下,皆服红色衣服,违者斩!”
“是。”丞相是个老成持重的男人,立即拟好了旨意,“从今日起,不服朱色者,杀。”
雪筝女帝手扶白玉雕栏,望向天际,残阳如血。“如此天下,谁敢违我?”
一叶小舟飘荡在水中。残阳如血。
小舟中,董婉儿摇晃着贺兰致远的身体,焦急地叫道:“致远,你醒一醒!”
贺兰致远昏迷不醒。董婉儿坐在船头,芦苇随风簌簌发出响声。她任小舟随意移动,回首岸上,她才能确定自己是远离了他,远离了那个人――远离悲欢和纷扰,去往自己想要的自由和广阔。
忽然,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笛声。
粼粼水波,蓼红苇白。芦苇荡里转出一叶小舟,吹笛人坐在船头,一身白衣,双眸泛着神采,那样的俊眼修眉,一根青竹笛横在唇边。
董婉儿闻声望去,顿时呆住了,“靖王……”
他蓦然抬首。
水波粼粼,荻花在血色夕阳里泛起的轻红,眼前那张熟悉的容颜。
他不自禁的站起身来,终于――又看到了她。
她的眉眼,是他记忆的卷轴,她的身体,如同起伏的山河,佳人,是故国。
却谁也没有出声呼唤,彼此站在船头,慕容安岳把竹笛横在唇边,风清凉带着河水的湿润。他放下竹笛,“蝶。”
雪意公主一袭白袍,长发披在肩背上,手扶着塔窗,看着外面,青灰色的天空上一群白鸽振翅而起。
她刚过了十六岁生日,一向疼爱她的皇帝哥哥在一次后宫宴会中突然死去,嫂子被废除皇后尊号赶到庵堂里居住。按照继位排序顺序,那个恨她的姐姐成了女帝,以她的母亲与武士通奸为名废黜她公主尊号,把她关进了罪臣才待的堡塔里。
清晨的阳光照进来,照在她的脸上身上,使得她的身体像是纯白的。
“嬷嬷,那是在干什么?”
塔下一群青衣宫女们哭声震天,被武士驱赶着向前走。
元嬷嬷挪动着肥胖的身躯走到窗前,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说:“殉葬。听说皇后昨夜自尽,女帝以五百宫女为其殉葬。”
“以活人殉葬,太残忍了!”雪意清澈动人的眼里满是恐惧。
“我的小公主啊,这五百宫女是为皇帝皇后殉葬的朝天户女,家属会得到抚恤,很荣耀啊。”
雪意公主垂下头,“嬷嬷,我害怕。”
塔门开了,晨光中,预缅丞相走了进来。
“公主,微臣给你送红色衣服来了。自今日起,举国上下,不服红色者杀。”预缅丞相说。
“不!预缅叔叔,我不穿。”雪意公主踉跄后退,“那是鲜血的颜色。”
“穿吧,没有人能违背女帝的旨意。”预缅丞相抖开红色的衣裙,清瘦的脸上有着沉静和坚忍。
雪意公主呆呆地看着他,“预缅叔叔,为什么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疼爱我的哥哥死了,而我也从公主变成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