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不是外人,哀家说话也就不必绕弯子了。”茹太后那对风情万种的媚眼在纳兰禛脸上溜了一溜,“你说是吗?”
纳兰禛只感心跳耳热、骨软筋酥,一个劲儿地点头。
茹太后话锋突然一转:“那姓杨的知州私吞漕银一事,如今闹得是人尽皆知。皇上下狠心要彻查此案,不知侯爷作何感想?”
纳兰禛也转得极快:“皇上英明,微臣自然谨遵圣命!”
茹太后暗自冷笑,道:“这私吞漕银看似一桩普通案子,其实这里面的猫腻不少。皇上要动起真格的,只怕要牵连出一大批人吧?你说是吗,侯爷?”
“这个,臣不知……”纳兰禛表面假装撇清,其实心里七上八下,忐忑难安,想不到眼前这个女人还真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
“当然,侯爷两朝*,忠心耿耿,自然不会跟这批人有牵连对吗?”
她话里有话,纳兰禛如何听不出?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还得强作笑颜:“太后明察,老臣一片丹心,天地日月可鉴!”
茹太后哈哈笑起来:“爱卿的忠心自是不容置疑,只是眼下皇上年轻不懂事,他这样较真儿,势必动摇他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着实堪忧啊!”
纳兰禛这次随声附和道:“是啊,老臣也是这么认为!”
“那侯爷就该找个机会劝劝皇上,您是相父,皇上没理由不听您的!”
“这……”纳兰禛一脸为难,“太后有所不知,皇上如今已长大成人,待人处事,英明果敢,非是旁人能左右得了他的意志的!”
“这一点哀家也深知,只是再怎么他还是嫩了点,朝廷大事总是要仰仗相父您呢!”
这个是自然,如今自己在朝中势力日益庞大,小皇帝能耐再大,也逃不出我如来佛的手掌心去!纳兰禛暗暗想着,呵呵笑了。
“所以呢,侯爷。”茹太后起身,慢慢踱到纳兰禛近前,柔声细语地道,“往后咱们母子还要多多仰仗您了。”
她身上飘来的那股子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令纳兰禛有片刻的失神:“太后言重了。微臣定当竭尽所能,誓死效忠皇上!”
“这就是了。”茹太后一只纤纤素手搭上纳兰禛的肩头,身子挨得他极近,口中温热的气息几乎就喷到了他脸上,“哀家的兄长茹霖与侯爷同朝为官,今后也须您多加提点才是。”
茹霖现居兵部侍郎一职,手握兵权,但性情憨直,本与纳兰禛不睦。现在有了茹太后这层关系,一旦归为己用,那可真是如虎添翼。
纳兰禛心中转过无数念头,暗自得意。
他对自己都做了那事,难道不是该结为夫妻的么?茗儿不信她的大哥会始乱终弃。
“大哥,你真的要娶别的女子?”
少卿无奈地点头:“父母之命,我岂能违拗?”
“那么我呢?”茗儿的心在一点一点地下沉,“我怎么办?”
少卿满脸的歉意和怜惜:“茗儿,你是个好女孩儿,跟着我总是委屈了你。日后大哥会为你寻一门满意的亲事……”
话音未落,“啪“一声脆响,少卿冷不防右脸挨了茗儿一记耳光,愕然地望着她。
想不到自己从小就暗暗喜欢的人竟是这样一个登徒浪子!茗儿心都伤透了,泪水在眼眶中转来转去,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少卿想到自己终是负了她,心怀歉疚,默然不语。
大颗的泪珠滑落,茗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眼前的人看似熟悉,却又分明陌生。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良久,良久,茗儿恨恨地一跺脚,掩面疾走。
清白被毁,茗儿一颗心恍如要撕裂开来。前路茫茫,何去何从?茗儿只觉头脑里一片空白,万念俱灰,甚至想一死了之。
一任泪水在脸上纵流,茗儿漫无目的地朝着前方狂奔。
“茗儿,茗儿……”身后少卿呼唤着追了上来,“你去哪里?”
逃开,快点儿逃开!茗儿再也不想见这个人,浑不理会,脚不停步。
少卿几步就追过来伸臂拦住她:“跟我回家!”
“走开,走开!”茗儿理智全失,疯了一般地抓打他,“不要你管,你滚!”直喊得声嘶力竭。
少卿见茗儿不可理喻,也来了气,倏然变掌为拳,在她颈后用力一击,她登时晕厥。
醒来时茗儿已身在梅园自己的房里,躺在床上,一眼不眨地盯着屋顶,心依然似割裂般的疼痛。
“这晴天白日的,赖在床上做什么?”母亲毓秀推门进来,劈头就问。
茗儿动都未动,甚至连眼珠都未转动一下,就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般。
毓秀瞧着她的神情,心下了然,冷笑:“装死狗么,当我不知道你都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的茗儿只想一死了之,根本懒得理会她。
毓秀欺到她近前,一把拉过她的右臂查看,待看清那粒守宫砂已确然消失之后,她突然莫名其妙地仰天大笑起来。
见毓秀笑得那般得意畅快,茗儿心内一阵恶寒,忍无可忍之下,怒道:“你还是不是我母亲?我现在这样,不都是拜你所赐吗?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