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半年,钱建国已经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找你打听点事。”宋书意靠在柜台边,瞥了瞥钱建国被柜台挡住的裤子:“裤子不错啊,灯芯绒的吧?”
钱建国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买的不行吗?”
“这里是菜站,你别想胡说八道。”
他抓起一把扫帚就往宋书意面前挥,“我知道了,你是诚心来捣乱,不买东西就滚出去。”
“建国,咋的了?”两个搬货的职工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一边往屋里走。
“没……没啥,你们歇会吧。”钱建国把同事打发走,眼神凶恶的盯着宋书意:“你不要乱说话。”
宋书意没动,声音带着笑意:“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那匹灯芯绒是劳动模范的奖品,你就不想知道除了你,你叔叔还把布料送给了谁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赶紧滚出去。”钱建国恨不得捂住耳朵。
宋书意耸耸肩:“好吧,我只是想告诉你,市总供奖励给劳动模范的布料奖品丢了一匹,跟你身上的料子还挺像的。”
“市总供已经报警了,公安同志正查呢。”
钱建国的扫帚僵在半空,脸色由红转白,“你别想套我的话,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宋书意叹了口气:“我一直都觉得你比钱秘书聪明,没想到在这件事上犯傻。”
“反正裤子在你身上穿着,公安同志查下来也只会抓你,跟钱秘书可没半点关系。”
“你……你想怎么样?”钱建国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扫帚“哐当”掉在地上。
钱建国到底是年轻,心理素质没有钱秘书好,稍微吓一吓就害怕了。
宋书意站直身子,指尖轻轻敲了敲柜台:“我不想怎么样,就是觉得你挺亏的。”
“替人背黑锅,还得穿着赃物在这儿卖白菜。”
“一匹布有多少布料,你比我清楚,你就不好奇剩下的布被钱秘书送给谁了吗?”
钱建国眉头紧锁,声音中充满质疑:“你的意思是我叔叔会害我?”
“这不可能!”
“我没说他要害你,但是在更高的利益面前,你身为他的侄子,又收过那么多好处,适当为叔叔牺牲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宋书意以退为进,成功看到钱建国的脸色变白。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柜台上蔫黄的菜叶:“听说菜站这个月的供应指标又被削减了?”
钱建国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站长确实正为这事犯愁,不知道得罪了谁,最近菜站的好货总被调去别处,剩下的都是些挑剩的残次品卖不动不说,还总被群众抱怨。
“我都能猜到是钱秘书干的,你觉得市总供的领导会不知道吗?”宋书意狐假虎威:“这就是对你的暗示,你还是想想清楚吧。”
她转身就走,留下句轻飘飘的话,“趁现在还能选,是替人顶罪,还是找机会把话说清楚,就看你自己了。”
宋书意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钱建国在地上,双手插进乱糟糟的头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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