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供销社的时候，我见过不少老百姓，为了买斤红糖、扯尺布，天不亮就去排队，他们多不容易啊。要是我们这些管物资的，还在背地里搞小动作，把该给他们的东西偷偷卖了换好处，那不是成了罪人吗？”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吴主任是我的领头羊，从我进单位第一天就时常教导我，要把人民利益放在第一位，要是连这点荣誉感都没有，还配穿这身制服、拿这份工资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足以让人听出诚意，小会议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滴答”地走。

孔市长和李书记都沉默了，一个小同志的觉悟甚至要比那些多年的老同志都高。

“说得不错，倒是让我这个老家伙自愧不如了。”市长叹了口气：“现在有些干部就是把‘为人民服务’当成口头禅，”

“你父母说得对，咱们今天的生活来之不易，我们这些人，要是干不好工作，就是对不起前人，也对不起后人。” 李书记看向宋书意的眼神十分复杂：“小宋同志，你不仅帮山城市揪出了两个蛀虫，更让我们看到了不足。”

“李书记您千万别这么说，我在您和孔市长面前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宋书意赶紧站起来。

“我很满意你的表现，”李书记摆摆手，“说实话，我这次来，是带着任务的。”

他这话一出，市长和宋书意都愣住了。

“上头早就收到消息，说山城市的食品供应有点问题，尤其是食品厂的空缺，越来越大。”李书记的表情严肃起来，“我想暗中查查，没打算声张，没想到今天被你这么一闹，直接把问题给摆到台面上了。”

他看向孔市长，笑了笑：“这对你来说反而是件好事，问题在你任上查出来，处理干净也就安心了，总比捂着盖着，最后捅到省里去强。”

孔市长脸上有点发烫，赶紧说：“是是是，多亏了李书记指导，也多亏了小宋同志敢说话。”

他看宋书意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像是在看块璞玉。

“所以啊，”李书记说道：“这次的事我不会往上报，就当是山城市自己查出来、处理掉的。”

“但是老孔你得记住这个教训，以后管物资的口子，必须盯紧点，不能再出这种事。”

“谢谢李书记！”孔市长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脸上笑开了花。

李书记摆摆手，又看向宋书意：“小宋，你是个好苗子，好好干，山城市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他开玩笑道：“我还是那句话，省总供随时欢迎你。”

孔市长一把将宋书意拽到身后，如临大敌：“李书记您这样可不行啊，怎么还当着我的面抢人呢？”

李书记哈哈大笑，换了个话题：“对了小宋，有关饲料试点的”

从会议室出来，宋书意觉得腿有点软。

刚才那番话，她几乎是凭着一股子冲劲说出来的，现在回想起来，后背都有点发凉。

吴主任正在外面等着，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去：“怎么样？孔市长说什么了？没批评你吧？”

全然没有刚才安慰宋书意的淡定。

“挺顺利的，没批评我。”宋书意笑着回答：“就是问了问饲料试点的事，还问我为啥敢在大会上揭穿张厂长。”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能行。”吴主任笑得合不拢嘴：“走，回去让食堂专门给你做一份红烧肉，好好补补。”

山城机关单位的圈子不大，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宋书意的事迹就已经传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