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遇?”蔺端给她倒了杯酒,然后小声问她:“出什么事了吗,怎么感觉你兴致好像不高?”
祁斯遇没否认,说了一句:“回去再说吧。”
“是安南出事了吗?”蔺珏跟着问了一句,“子书今天收到信了。”
“嗯。”祁斯遇还是说,“回去再说。”
李亦仁已经在和新妇拜堂了,这样的流程祁斯遇见过几次,也知道李亦仁会在什么时候来敬酒。她提前做了准备,等李亦仁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她已经神色如常了。
“希望你幸福。”祁斯遇主动提了一杯敬他,喝完了还忍不住又说:“不管怎么样,亦仁,我都希望你开心,希望你幸福。”
“承蒙小郡王的祝愿。”李亦仁全当祁斯遇是心疼他娶了一个并不心仪的人,还又敬了祁斯遇一杯说:“也希望您不必如此,永远都能顺从自己的心意。”
祁斯遇知道他没听懂,甚至还隐约松了口气。“好。”
祁斯遇装得实在辛苦,所以早早就准备走了。蔺端和蔺珏想听她要说的事,也一齐跟着走了。
“到底出什么事儿了?”这次是蔺珏问的,“是安南的事儿吗?”
“蓁蓁没了。”祁斯遇说得很简洁干脆,她甚至不愿意再多说此事,又说了一句:“珏表哥,你回去看看子书吧,别多问了。”
蔺珏也知道此事严重,没再多说径直回了家。跟着祁斯遇的蔺端也一直没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祁斯遇。
“很残酷,对吧。”反倒是祁斯遇先和他说了这么一句。
蔺端才在祁斯遇身旁的椅子上坐定,当即点了点头说:“她好像才二十岁。”
“二十二岁了。”祁斯遇说得很难过,“我都快二十五了。”
“那孩子呢?”
“难产,也没保住。”祁斯遇吸了吸鼻子,又说:“她想保孩子,息武想保她,谁知道最后竟没一个人得偿所愿。”
蔺端又问她:“你还打算告诉亦仁吗?”
祁斯遇答非所问:“亦仁还说,等蓁蓁做了母亲,要送孩子一份礼物。”
蔺端干脆不再问了,他伸手轻轻拍了拍祁斯遇的小臂,又说:“这件事我们都没有任何办法,所以你也别太难过了。”说完他又轻声补了一句,“你的身子也不好,别再弄得心中积郁了。”
“哪有那么脆弱。”祁斯遇轻轻摇头,“反正这么多年,死了这么多人,我不是都挺过来了吗。”
“我会挑个合适的时候告诉亦仁的。”蔺端又说,“我知道,一切都会过去的。斯人已逝,现下我确实也改变不了什么,但我想陪着你一起面对,至少我还可以在这儿陪着你,对吧。”
李亦仁得到消息的时候很难过,难过之余他又想到了自己曾经的挚友——杨子书。他心里纠结了很久,还是忍不住去看杨子书了。
“你怎么来了?”时间确实会抚平很多东西,杨子书对他早没有从前那般严苛了。
“来看看你。”看着李亦仁欲言又止的模样,杨子书当下就了然了,他轻声说了一句:“你知道了。”
“嗯,才知道。”
杨子书却说了句实话给他:“我是在你大婚那日知道的。”
蔺端还是对他存了些恻隐之心,知道他喜欢杨蓁蓁,故而在告知他的时候瞒下了祁斯遇收到信的具体日期。
李亦仁听到这话完全愣住了,“竟是那日。”
“她的家信基本都是在相同的日子寄来的。”
李亦仁想了想,又问他:“你还好吗?”
“其实我知道。”杨子书没回答他,反倒问了一句:“你呢?你还好吗?”
“知道她和息武大婚的时候,我就放下了。”
“也是,都这么些年了,也没什么不好放下的。”
李亦仁根本顾不上这些,直直问他:“你怎么办?子书,可你再也没有亲人了。”
杨子书听着他的话忍不住大笑:“可是李亦仁,拜你爹所赐,我五年前就没有家人了。”
“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的朋友。”李亦仁身量高他一些,站在一处的时候难免带着点儿居高临下。李亦仁看着他,话又说得很强硬,“从今日起,我就是你的亲人。”
“少自作多情了。”杨子书直接把他赶走了,“我不过是因为先前不得不和你共事,才和你相安无事同处一处,你还真当我就那么原谅你了。”
“子书——”
李亦仁知道他在说反话,奈何杨子书的门已经关了,他也不好再做纠缠。只是临走之前,他在杨子书的门口又说了一句:“杨子书,我就是你哥。”